“你怎么一个人?”
包机房老板的女儿掀起帘子问我。
她妈不在的时候她负责柜台。
大一的开头她就说要备考出国。
我大三了她还没走。
守在这家小小的副食店。
“你们吵架啦?”
“嗯。”
“……哪有不吵架的呢。”她安慰我——
重要的是赶快和好。
你道歉了没。
“没。”
“那还不快去。”
我敷衍几句。
为了转开话题,我问她与她男友的关系。
她说她没男朋友。
——其实我看的出来。
她不化妆。
不弄发型。
总在店里待着。
“我这种黄脸婆,谁要啊。”
她笑着低头。
——这个角度,额上的痘坑清晰可见。
在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面前做如此表达——是克服自尊后的坦然,还是某种变向的卖弄。
我分辨不清。
……
你去过香山公园吗。
她忽然问我。
哪里。
北京的香山公园。
没有,怎么了。
我小时候在那看过手相。算命的说我一生富贵。
她笑起来。
我也笑了。
有人在外边喊她买烟。
……
与亚希分手的第三天。
我跟小处女去了新开的海洋馆。
我情绪很低。
有事没事总看手机。
好的时候亚希每天都会给我短信。
你在哪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来找你可以吗。路上小心。
我习惯她的关心。
也享受这种关心。
比起喜欢别人。
我更在乎被人喜欢的优越。
海洋馆很挤,大人拎着东西,小孩在前边吵嚷。
广播里说十点钟有人表演人鱼。
我拉着小处女。
或许是报复我的心不在焉——她也拿出手机。
按按按按。
我不喜欢她看手机。
但我那天没有表明。
……
人鱼来了。
女人扮的。
露着腰。
带着鱼群喜欢的味道。
所有的鱼都围着她绕。
绕成鱼的风暴。
她背着氧气瓶,从鱼群的间隙透过玻璃朝我们招手。
小孩子兴奋的喊叫。
“好肥的人鱼。”小处女说。
——有吗。
“有啊,腰那么粗。”
——你以为都跟你那么细。
她似乎开心了点。
收起手机。
……
“你和土妹子还好么?”
看海豚的时候她问我。
小处女极少问关于亚希的事情,我也很少提及。
约好的——
不谈其余。
她既然问了,可能确实看出了什么。
当时很险——
我差点讲了实话。
差点说我们分手了。
差点问她要不要考虑挑明我们的关系。
幸好她男友来了电话。
她接起来,越过周围的喧嚣,同她男友讲话。
——用的方言。
我感谢他男友的电话。
也感谢她使用了只有她跟她男友习惯的方言说法。
坦白的冲动迅速平息。
我一下就醒了。
她们是她们,
我是我。
我们有交集,但不会在一起。
我们的关系依旧畸形。
并将继续畸形下去。
她挂了电话。
我说我跟亚希很好啊,她昨天还喊我陪她,怎么了。
……
那晚我给亚希打电话。
响了十三下。
她没接。
也没按拒绝。
我决定向亚希道歉。
我决定要追回她。
……
小处女可以没有我。
她有男友可以回去。
我不行。
没了亚希——
我该回到哪里。
等真正分开时才明白——
我需要亚希。
在与小处女的关系中,我需要亚希。
需要名为亚希的存在。
她是自尊天平上最重的砝码。
她是我的保底。
……
我原以为我不会像小处女跟男友那样在一段关系里计较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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