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就看见盛明窈右手撑着脸,微微偏头,泛着星亮的眸子很乖很乖地望过来。
心里泛起很淡的波澜。
语气却毫不显露:“怎么了?”
“我们以前认识吗?”
盛明窈轻轻地说,因为声音太小了,又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怎么就把你一个人忘了,难道是因为你对我很特别?”
话音落下。
男人拿着水杯的长指,蓦然收拢。
头顶的光线斜照在狭眸里,一瞬间就被吞没。望向她时,只剩下翻涌着的,令人难以读懂的晦暗。
他下意识提醒自己——盛明窈已经失忆了。
她说这些话。也许是为了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压根没半点别的意思。
明知道话里没一点真心实意,但心里某处,却还是被很轻、很轻地戳了一下。
沈时洲对这种愚蠢的反应,本能地感到厌恶。
这是超出预料之外的情绪。
很糟糕的是,他现在鬼使神差所做的一切,都在预料之外。
在原本的设想中,现在该用在盛明窈身上的,本该是那些——
早就想过百遍千遍,无数隐秘下`流的,逼迫她哭着承认与求饶的手段。
……失态了。
男人将心里翻滚的波澜压住, 面无表情地起身,只抛了一句话:“忘了。”
说完后,便大步飞快地走进了卫生间。
门被关上的声响, 把出神的盛明窈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她理了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总算后知后觉地知道, 沈时洲好像不愿意她提起过去。
她刚才, 问错话了。
“……”
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盛明窈深深地懊悔着, 认真思考该怎么缓解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还没思考好, 抬起头, 就看见门再次被推开,沈时洲走了出来。
他头发上的水滴,顺着冷峻的侧脸线条滑落下来。
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也解开了。
只是些很小、很小的变化。
但偏偏让盛明窈有种错觉。
她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沈时洲失态的模样。
盛明窈不是第一次惹他不悦。
却是第一次看见男人这般反应。
她心里更忐忑了, 表面愈发乖巧安静。
与乖巧得有些反常的盛明窈相比,沈时洲的神情倒是平静得很:“几点了?”
他手上那块腕表没摘下来, 却刻意问了她。
这显 然是在岔开话题,防止她冷不丁又提起刚才的岔子。
——沈时洲不愿意再提起关于过去的事。
——连道歉都不想听。
盛明窈茫然地领悟到了这层含义。
将原本就没怎么准备好的话咽下去了,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才惊觉:“竟然快八点了。”
从中午离开游轮到现在, 沈时洲跟她在一起了七个多小时。
她连忙将头发挽起来,随意扎了个马尾,主动献殷勤:“我送你出去吧。”
沈时洲垂眸,目光落在她白净的后颈上, 停了停。
才被冷水压下去的烦躁情绪和欲念一同被勾起,他沉声道:“不用。”
……
重新返回家,在瑜伽房里将昨晚大吃大喝的热量全部消耗完之后, 盛明窈满身疲惫,惬意地躺进浴池里。
肌肤的每一处都被冒着雾气的热水熏得泛红,滚烫又舒适。
运动后本来就疲倦的神经得到了放松,睡意渐浓。
盛明窈还特地用手机放了首电子乐,调到最大声,就是为了把自己吵醒,以免真的在浴池里裸`睡过去了。
但没过多久,手机不断收到消息,震动个不停,一次又一次地打断音乐。
她只好拿了过来,点开姜未未那连续刷屏的信息。
还没来得及问句咋啦,盛明窈就从那一大段黑人问号里,清清楚楚看到了事情的原委。
几小时前,因为她太过于满意,修也没修就直接原图发送的六宫格里,藏了枚不起眼的□□——
将照片调亮,玻璃展示柜清楚倒映出了男人颀长的身影。
有一张,因为角度刁钻,甚至能看见他遮在相机后的侧脸。
姜未未:[这不是沈时洲还他妈能是谁!?]
盛明窈很心虚:[……还真是。]
姜未未:[盛盛,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沈太子爷使唤来做摄影师的?他受得了你一念就是半个小时的拍照铁律?]
盛明窈现在完全没空理这顿嘴贫调侃。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狂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发出去的照片全删干净了,朋友圈跟微博一点痕迹都没留。
当然,其实盛明窈也知道,这就是个安慰作用。
几乎没什么用处。
几个小时的时间,该传出去的,早就传出去了。
那几张调亮后能看见某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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