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见元钰如此神情,心内不安,怯怯地唤道:“公主!”
元钰闻声,方回了神,只“嗯”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元钰本心性豪爽之人,便是青云这个自幼跟随其左右之人,亦未曾见过元钰如此之态。
此时青云不免心内担忧,小心翼翼询道:“公主,您可是还有他处受伤?不如奴再去请太医来瞧瞧?”
元钰抬头看了一眼青云,咧了咧嘴,苦笑道:“吾所伤之处,无人可医。”
青云闻元钰之言,心内诧异,却又不便再开口相问,便垂首不语,静静于一旁伴元钰左右。
倚德苑内,高嫔待安置罢元恪兄妹入睡,便行至禾所居之室。
吉祥见高氏入内,忙近前行了礼,便轻声道:“高嫔,您来了。”
高氏点了点头,亦小声询道:“昭仪现下如何,可好些了?”
吉祥答道:“嗯,方才太医令又替昭仪施了针,此时已经歇下了。”
高氏环顾四周,轻声询道:“李夫人可是已经离去?”
吉祥忙点了点头,道:“是呢,夫人亦是待昭仪睡下,方才离去。”
吉祥行至宫灯旁,边轻拨灯芯,边接着道:“这李夫人真是貌美心善之人,待昭仪着实情真意切,亦如高嫔您待昭仪一般。”
高氏于宫中多年,虽平日里只明哲保身,不喜与人往来,然后宫众人之心思,其心内却瞧得明白。
不论皇后、几位夫人,亦或那些嫔妾、世妇,于高嫔这个皇帝开房之人面前,亦是呈现各种面孔。曾经之讨好拉拢,被拒后之厌恶诋毁,藏于一张张娇美容颜下之丑陋阴暗,皆淋漓尽显。
高氏不知何故,心内总觉隐隐不安。
吉祥见高氏欲言又止,疑道:“高嫔,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高氏虽心内感念禾待自己亲善之情,然现下里皇帝已授李氏执掌宫权,且只凭自己心内之感,亦是无人能信,若因此惹祸上身,便是连累了子恪兄妹。
念及此,高氏忙浅浅一笑,道:“并无不妥。昭仪既已睡下,那吾便回去了。”
言罢,不及吉祥出声,便退了出去。
清明祭(一)
平城皇宫。
太子元恂与任成王元澄以及太师冯熙、太傅穆亮于一席而坐,共商墓祭之礼。
席案之上,小炉烹茶。
元澄先开了口:“明日为寒食之节,百姓之家严禁炊火生烟。旧岁陛下于平城之时亦是由西宫点燃火烛,并将火种传至臣家中,再由臣传至皇族贵戚之家,再而传至官宦之家,最后再入百姓之家,意为滋生新火,辞旧以迎新。”
看了一眼元恂,元澄接着道:“陛下授意于臣,今次寒食传火与清明祭祖皆交由太子代行,可见陛下待太子信任与倚重之情啊。”
元恂本以为离了邺城皇宫,便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不曾想,一路之上,太师与太傅并未松懈学业,加之入了平城,又有任成王管教约束,此时已是心内厌倦。
然任成王为一族宗长,又是嫡支祖辈,元恂亦是不敢造次,只得佯作恭敬之态,连连应声。
元澄见元恂如此,心内甚是欣慰,微笑道:“这寒食与清明,一阴一阳,一息一生,二者亦是相互呼应。”
冯熙与穆亮于一旁亦是连连点头,待元澄言罢,冯熙便接口道:“寒食禁火是为出新生之火,而清明之祭是为佑护新生,可令世间之人念故往,感恩情。太子为我大魏储君,陛下今岁远在邺城,太子定当倾尽全力,不令传火与祭祀之仪有失。”
元恂口中皆一一应下,然心绪早已飘至角觝之场。
待议罢寒食传火及清明祭祀之仪,众人皆各自离去。
角觝之场,护卫太子之东宫左右清道率罗列两侧,东宫蟒旗迎风飘动。元恂立于角场之中,那张年轻稚嫩的面孔更显张扬得意。
元恂自幼喜武,尤爱角觝之术。迁于邺城之前,亦是挑选左右清道率中擅觝术之人与其戏之。
这左右清道率本为旅贲之精锐,专事太子宫掖宿卫之责,为太子腹心之卫,其军士皆由公族或卿大夫子弟组成。
今日于太子对觝之人为杨侃。这杨侃字士业,弘农华阴杨家嫡房长子杨播便是其父。
杨侃自幼聪敏好学,亦文亦武。此时杨侃虽将及总角之年,却因身材魁梧,便被其父送至军中以练其志。
因杨侃入左右清道率时日尚短,元恂与其并不相识。此时见其魁伟,便有心与之较量。
虽已春盛,因平城居北,却仍是微凉天气。然角觝双方,必以裸袒相搏而角胜负。
二人立于场中,左右军士于两侧擂大鼓而助兴,另有军士于一旁举旌旗以呐喊,场上一时热闹非凡。
但见元恂挥舞着壮实的双臂,以雄狮之姿待杨侃进攻。杨侃亦是初生之犊,二人四目炯炯,分毫不让。
杨侃虽幼,却能以巧取胜。几个来回之下,反倒略略显胜。平日里那些军士无人敢以真实之力对决于元恂,此时见杨侃来势之猛,元恂心内已怒。
猝不及防,杨侃一个踢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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