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本就腥膻,加之炙烤之时加入诸多辅料。禾食下不多时,便觉胃中如翻山倒海一般。
因众人食得皆欢,禾强忍不适,依旧面带笑容,坐于席间。
半盏茶之后,禾自觉难忍,便籍口如厕,离了席。
出得正殿,只行了几步,便见禾面色已显苍白,额上亦微见晶莹。
吉祥随侍一旁,忙询道:“昭仪可是哪里不适?”
禾以手捂腹,声音微弱,对吉祥道:“吾只觉腹内疼痛,又似翻江倒海般欲作呕…”
话音未落,便已呕逆而出。
吉祥急忙近前,殿外劳作之内侍亦急忙跑了过来,一众人等乱作一团。
待李氏得了消息,便与众人急匆匆赶至院内。见禾如此模样,众人心内皆惊,李氏亦瞬时转了脸色。
内侍自殿内抬了躺椅来,李氏急忙近前与吉祥一道将禾搀扶至椅边,又轻扶其躺下。
李氏虽心内惊惧,却故作镇定道:“昭仪只偶有不适,环丹,你去太医监请太医来瞧瞧。”
见郑氏一脸惊恐,李氏不悦道:“你有孕在身,快些入殿内歇着,莫在此受着惊吓,损及龙胎。”
一片混乱中,太医蒋中奇已急忙忙赶来。
李氏见是蒋中奇,心内颇有不悦。
这蒋中奇素来与冯熙交好,如今冯昭仪于李氏宫中身有不适,李氏恐那蒋中奇存心陷害,岂不自己白白蒙冤。
趁蒋中奇于禾把脉之际,李氏递了个眼色 --≈gt;≈gt;
个眼色于环丹,示意其至一旁说话。
二人至一旁树下,不待李氏开口相询,环丹便轻声道:“今日陛下出城祭春,太医令与一众太医随驾伺候。蒋太医为副监,听闻是昭仪不适,其便亲自前来,奴岂敢言不。”
李氏轻声忿道:“他冯氏一族臂长手宽,这蒋中奇亦是与他冯氏交好,今日其若要陷害于吾,吾便要他好看。”
言罢,二人便回至禾身旁。李氏随即转了脸色,满面关心,询道:“蒋太医,昭仪如何?”
蒋中奇向李氏行了个常礼,回道:“夫人,臣需着内侍将昭仪送回倚德苑,再行细细诊治。”
李氏心内不悦,却依旧面不改色道:“昭仪此时仍是不适,怎可随意行动。蒋太医安心于此为昭仪诊治便可。”
这蒋中奇于宫中多年,怎能不知李氏心思,于是不动声色回道:“夫人毋忧,昭仪并无大碍。”
李氏闻言,狐疑道:“昭仪面色苍白,腹痛难忍,怎言无碍?”
蒋中奇道:“臣已为昭仪施针,稍后便可缓昭仪之疾。”
李氏听他如此言,心内便松了口气,于是浅笑道:“亏得蒋太医医术精湛,若昭仪有何闪失,那吾便是百口莫辩了。”
蒋中奇慢悠悠道:“夫人万事周到,心细如发,岂会有闪失。”
二人说话间,禾已疼痛渐缓,弱弱地对吉祥道:“着内侍送吾回倚德苑吧,莫要于此扰了李夫人等。”
此时李氏、卢嫔与蒋中奇皆近前,李氏关切道:“昭仪现下可好?”
禾虽无力,却知不可失了礼节,浅浅一笑,微弱道:“不妨事,吾歇歇便好,夫人莫忧。”
倚德苑内,禾服了蒋中奇所制之药,虽腹痛与呕逆已止,却仍感乏力,片刻,便迷迷糊糊睡去。
待禾醒来,见元宏已坐于塌边。
元宏见禾醒来,面露喜色,道:“宝儿,你醒了,可还腹痛?”
禾轻轻摇头,柔声道:“元郎,令你为妾担忧了!”
元宏轻抚禾面庞,满眼柔情,道:“傻瓜,于这天下,只你一人可令朕牵肠挂肚。”
见禾泪眼莹目,元宏伸手刮了一下禾的鼻子,笑道:“便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
禾迷茫道:“元郎,你是说我要做母亲了?”
元宏点点头,道:“方才蒋中奇对朕言,你已有孕两月,朕已着太医令与侍医令在外候旨,自今日起,由他二人亲自照顾你与我们的孩儿。”
禾忽地怔住了,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经高夫人请了相士,言自己子嗣稀薄,加之滑胎之后,月信素来不准,承宠一年有余,却从未见喜,禾早以认为自己无力再育子女。
禾爱元宏,愿意一生一世相伴其左右。可禾从不曾想过,自己有一日可为元宏生儿育女,繁衍子嗣。
禾心内百感交集,轻轻将头枕于元宏膝上,两行热泪却已缓缓落下。
昭仪娠(二)
昭仪有孕。
消息传至李氏宫内,李氏正与郑嫔、卢嫔于内殿饮茶。
李氏只微微一笑,并未出声。
郑嫔先开了口,询环丹道:“消息可确凿?”
环丹点点头,回道:“奴方才去了倚德苑,寻到吉祥,只说夫人心系昭仪,令奴来探望。”
看了一眼李氏,见其颔首不语,便接着道:“吉祥只言陛下于寝殿之内,着奴安心回来,并道昭仪无碍。奴见太医令与侍医令一并侯于外厅,心内觉奇,复又寻了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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