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下来。三宝行至御辇旁,对内道:“陛下,鹄泽到了。”言毕便将辇帘掀起。拓跋宏替禾紧了紧袄领,便拉其下了御辇。
展现于禾眼前的是一片湖泽,冬日暖阳透过薄淡的云层,照耀于湖面之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禾一时睁不开眼,便以手遮面。宏笑着将其手轻轻拉下,指着远处道:“陕州有鹄,于水一方。”
禾放眼望去, --≈gt;≈gt;
望去,果然于水中央有一大群白色鹄鸟,或伸展宽阔的双翼,或引翅拍水嬉戏,犹如一叶叶扁舟在水。鹄鸟时而挺脖昂首,时而曲颈低头。
禾见所未见,惊喜至极,不禁随着这些鹄鸟翩翩起舞。禾轻舒长袖,娇躯灵动,细碎之舞步伴以疾风般旋转,又恰于水边,宛若凌波仙子,一笑一颦动人心魄,宏于一旁亦是看呆了。
回至陕州行辕,已是日暮时分。宏只说接见地方官员,了解輿情,便离去了。禾被吉祥搀扶着回了住所,待洗漱完毕,只见汪氏领了随行的几个宫婢入得内来。
汪氏一脸笑意对禾道:“陛下着人送来衣裙钗饰,请您穿戴上。”禾虽满心疑惑,但见汪氏与吉祥这般喜悦之神情,便亦不再犹豫。
禾高髻之上插了七宝玲珑凤凰金步摇,一袭白色曳地蜀锦长裙,裙上以细如发丝的金线绣着并蒂莲花,袖挽白色拖地罗纱,脚踏五色云霞履。眉心浓黛直点,额色青黄细安,仿似画中行来,惊为天人。
众人正啧啧赞叹,忽听屋外有内侍来报:“陛下请您移驾东厢房。”
吉祥应了内侍,便与汪氏及宫婢们一道搀扶着禾行至东厢房。
入得屋内,只见满屋红烛,屋内以青布为幔,拓跋宏一身白衣端坐青蔓帐中。见禾入内,宏笑吟吟伸出一手,示意禾近前。
自门口至幔帐不足三丈之遥,然禾走的如此沉重,心下百感交集。禾全然知晓,皇室为鲜卑一族,北部婚礼,必以青幔为屋,谓之青庐,于此交拜,即成夫妻,这是宏为自己安排的婚礼。
宏满眼爱意望着自己心爱之人缓缓行来,待禾近前,拉其坐于身旁,却并不言语。
此时汪氏端了玉葫芦瓢近前,呈于二人面前道:“请您二位行合巹礼。”宏拿起系绿绳一端之玉瓢递于禾,自己拿起红绳一端之玉瓢,轻声对禾道:“白首不相离!”便一饮而下,禾满眼含泪,对宏深情地点了点头,亦将酒饮下。
汪氏于一旁亦是满眼晶莹,激动道:“共食合瓢,足以礼成!”言罢,接过二人手中之瓢,引众侍退去。
二人含情脉脉彼此凝视,宏伸手轻抚禾脸颊,缓缓道:“朕自幼便由皇祖母亲自教养,自五岁登基,皇祖母一路相携,方有今日大魏之盛世。朕感念皇祖母恩德,便将皇后之位予了冯氏嫡女。而今,朕做此仪式,只为令你知晓,你才是朕心中唯一的妻子。”
禾心内感动,强忍泪水,柔声道:“今生得遇元郎,已是上天恩赐。此生只求能相伴君侧,唯愿足矣。”
红烛摇曳,一夜温情。
禾待羽林卫与内侍、宫婢各个亲厚有加,随行众人皆自心内尊敬于她。只是皇帝迟迟未下封号于禾,人人不知如何称呼。
昨夜陛下如此大礼对禾,众人更觉为难。几个管事的皆来寻三宝讨教,三宝倒是机灵,对众人道:“既是陛下的娘子,便是我等的夫人。”
羽林中郎将蒋银奇思忖道:“内宫除去皇后、左右昭仪,便是三位夫人,这夫人品级视同三公,我等怎可随意称之?”
三宝听其如是言,沉思片刻,道:“此夫人非彼夫人,而今陛下微服于外,便无天家宫纬,只做称呼便可。”
虽言君心不可测,然三宝常年随伺君侧,众人皆觉三宝之言有理可信,皆知会手下之人称呼禾为“宝夫人”。
邺城宫(一)
一路向西至雍州再向北经冀州至相州,待到邺城,已是腊月初三。两个余月里,拓跋宏除去接见地方官吏,体察百姓民情,与禾二人皆形影不离,同食同眠,一路观山川美景,如寻常夫妻般,尽情享受着相守的幸福时光。
皇帝身边伴着一个貌美若仙女子的讯息,还是于邺城行宫内传开了。
皇后冯氏为已故先太皇太后嫡侄女,太师冯熙之女。冯氏虽长拓跋宏一辈,年纪却小其几岁,因幼时常常出入姑母宫室,便对拓跋宏一往深情,如今做了其皇后,愈发的不愿其他女子占了君心。
消息传至冯氏耳内,着实令其吃了一惊。这许多年,拓跋宏从未自行选择后宫嫔妃,皆由先太皇太后挑选,自太皇太后大丧,三年里后宫未曾增添过新人。该是怎样的女子,可令皇帝带于身旁,巡幸九州?
皇后还在寻思着,这边内侍来报,大监三宝已候于殿外。
待三宝入内,便向冯氏行跪拜之礼,冯氏示意其起身回话,三宝道:“禀皇后,陛下方才于正殿见了自洛阳赶来的咸阳王与陇西公,加之舟车劳顿,陛下让奴来知会您,陛下明日过来与您共进晚膳”
冯氏心内愤恨,却强颜欢笑道:“大监一路随驾亦是辛劳,快好生回去歇息。”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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