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言语边接过汪氏所递的汤水,又道:“你不为旁人,亦该为亲家夫人啊,她若知晓,又会是何等样伤心呢?”
禾听到“母亲”二字,顿时泪如泉涌,无法自抑。
柳氏将碗放于一旁,拿自己的锦帕为禾拭面,道:“你要好好将养身子,才能令亲家夫人放心不是?”
言毕,复又端起碗来,待禾止住泪水,便一勺勺的喂禾。禾徐徐咽下,心内百感交集。
上元节这一天,皇帝要祭祀泰一神。高墉与高益亦早早去佛寺祭拜神灵,并遥拜皇帝。
年下里,高夫人时不时会打发人送来一些补品,自己却从未亲至后院。
高慧亦不曾来过,只借口说正月里要跟着老爷谒见自平城返乡过节的诸公。
吕氏被高璃拖着来了一次,却只坐了片刻便离开。
倒是柳氏,隔三差五便会与高玲一道送些药膳过来。
高融亦时常会尾随她们而来,却只站于院子里,从不入内。
高融心里总觉得有愧于禾,他总自责为何没能抓住禾,那样其便不会自台阶上摔下,更不会滑胎。这短短半月里,禾已看尽高府冷暖。
初相逢
屋外的迎春花渐渐开了。阳光好的日子,汪氏会许禾披上厚厚的氅衣到院子里小坐,晒晒暖阳。到底年轻,禾已觉身体恢复如常了,汪氏却不依,言道不出百日,不可大动。
待到足月这日,禾又照例晨起去向高夫人问安。高夫人只随口问了几句不冷不热之言,却不再似从前那般亲近。
待禾回至后院,高夫人便打发了人来知会禾,令禾好好休养,日后可不必每日往北院问安。
高璃与高玲仍时常来陪禾讲话,高融有时亦会与二人结伴同来,其与禾也逐渐熟络起来,然高融依旧不曾踏足禾屋内。
偶尔几个年轻人会于院内一道作画抚琴,或看高融练剑习武。日子便这么一日日过着,禾的身子亦一日日康健起来。
窗外的柳梢长了嫩芽,院子里亦可闻鸟雀啼鸣之声。汪氏亦开始张罗着收拾冬日里的衣被,禾的生活便如此不咸不淡的继续着。
这日天气晴好,禾歪于院中躺椅之上,春日的暖阳轻盈而温暖的洒于其那宛若凝脂般的肌肤之上。
汪氏抬眼瞧见,轻轻叹了口气,心下道:“可惜了这般倾国倾城的人儿。”遂拿了锦衾蹑手蹑脚替禾搭上。
禾睁眼见是汪氏,便微笑道:“汪嫂,方才我梦见漫山的迎春花了。”
汪氏曾听吉祥提过禾最爱看迎春花,望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之人,心中不免一酸,询到:“二娘子是想去看花吗?”
见禾未出声,汪氏接着道:“再过两日是十五,奴听闻主母欲带着女眷往白马寺祈福。您跟吉祥悄悄打后门出去,应当无妨。”
禾听闻可以出门,“嚯”得自椅子上起身,抱住汪氏撒娇道:“我的好汪嫂,就知你最疼我!”
十五这日,天刚微亮,便已闻前院人声吵杂。
禾亦早早起身洗漱完毕,换上日常的襦裙,只待前院车马声走远,便带着吉祥迫不及待出了后门。
汪氏立于后巷,目送二人走远。
嫁入高府半年,禾一步未曾离开过高府。今日出来,仿佛经历三生三世。
禾不敢回家看望母亲,因恐母亲为自己担忧;亦不敢去往市集,毕竟是高府女眷,未经公婆夫君应允私自出门,那是大忌。
禾拉着吉祥,道:“还记得建春门外的那个小山坡吗?儿时我俩常去那里采山果。”
吉祥兴奋道:“嗯嗯,那里景色极好,人又少。”
言罢,二人去寻了一辆牛车便出得城去。
初春之晨,寒意未尽。然主仆二人爬上小山坡时,皆已香汗淋漓了。
禾与吉祥二人背靠背坐于山顶之上。
白天的喧嚣未曾来临,黑夜的深沉却已褪尽。一片五彩朝霞已映入禾的眼帘。随着万缕夺目金光,娇艳的朝阳喷薄而出。阳光拨开层层云雾,将湛蓝的天空展现于二人眼前。
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露出一脸满足的笑容,仿佛回至幼时,其记忆中的晨曦便是如此美丽。
山脚下开满了迎春花,它们恣意地绽放。那金灿灿之黄色,铺天盖地般收入禾眼底。
眼前这片花海又令禾想起了父亲。禾明白父亲将自己嫁入高府,不单单是为其仕途通达,亦是寄希望禾的出嫁能为弟弟将来入仕铺垫道路。现如今自己这般光景,恐怕是父亲始料未及的。
“日出杲兮,美人观兮。”禾的思绪被这一声打断,转身瞧见一身材高大,肤色古铜,面容俊朗的男子。
禾点头示意,欲起身离开,不料此男子却道:“小娘子方才坐于那里,万道金光照于你身上,仿似九天仙女一般,极美!”
禾生平第一次被陌生男子当面夸赞,羞的脸颊绯红。
吉祥快速起身挡于禾面前,大声道:“狂妄之徒,休得对我家小娘子无理。”
禾未待这男子出声,拉着吉祥便往山下跑。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禾拉着吉祥跑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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