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秉懿的话并没有错,对于流言蜚语,当时没其他人在场不说,她与沈侍郎是上下级,她经常出入沈侍郎的官廨。他们如何能自证清白,只能越描越黑。
不允许粮商降价,听起来荒谬至极。休说粮商,穷苦百姓第一个不答应。
韩州府的冬天来得早,刚入冬时,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雪虽不大,只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太阳高照着,感觉不到半点暖意,呼出的气,顷刻在眼前变成了白眼。
调防到韩州府的徐梨儿,习惯了黑山城的寒冷,她并不将天气当做一回事。
徐梨儿跟在赵寰身边,养成了爬贺兰山的习惯,看大漠落日,塞外风光。
如今她没了山可爬,再看到那几口曾关过赵佶他们的井,觉着驻守韩州不但无聊得紧,还时刻令人生气。
以前的大宋朝廷,从上到下腐朽不堪,官员真是不要脸到极点,还坏到了骨子里。大宋江山,全败在了他们手中。
哪怕是大冬天,徐梨儿也要练兵,每日早起操练,晚上歇得也早。
这天,她早早歇息了,睡梦正酣时,岗哨尖锐的哨声传遍了营地:“有敌军来袭!”
徐梨儿倏地睁开眼,从炕上一下弹起,飞快将放在手边的皮袄一套,拿起苗刀就冲了出去。
亲兵匆匆本来报信,徐梨儿脚步不停,一迭声吩咐道:“摆阵迎敌!狗金贼,老子正无聊得紧,没去揍他们,倒敢送上了门来!”
赵寰从秋日起,大半的功夫都花在了火器营,同虞允文他们成日与工匠呆在一起。
赵寰对现代的力学,现在称为理学的知识了解得多一些,但她并非专业,只能起到提点的作用。
真正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这群拥有无穷智慧的工匠们。
到了初雪降临前,直沽的巨型远洋船木兰舟,正式建成试水。
深山里雪下得早,山林间,白雪覆满了树梢枝头。
一架火炮架在了雪地上,炮口对准了前面立着的靶子。
赵寰立在那里,虞允文落后一步站在她身后,看着前面点火的工匠。
“轰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靶子在硝烟中化为了碎末。
山上林间的鸟儿,已经习惯了不时的炮响,传来几声不甚捧场的鸣叫。
积雪未曾见过这般大的阵仗,簌簌掉落。
炮仗的精度问题,已经解决了!
赵寰嘴角上扬,缓缓露出了笑意。
张小娘子从南边送来了信,韩州府金兵来犯,被徐梨儿揍得抱头鼠窜,抓到了领兵的裴满氏,关在了当年关赵佶的井中。
南边金国都不安生,西夏与金国私下往来频繁,还与西北的各部落眉来眼去。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她真是仁慈太久,给了他们错觉,以为她变成了菩萨。
赵寰侧头,对激动得呐呐不能言的虞允文道:“从现在起,可以正式逐鹿天下了。”
虞允文眼眶顿时发热,心头滚烫。他从未忘记过,当年赵寰问他的话。
你可愿意,随我一起逐鹿天下?
金国大都。
下过几场雪之后, 本就寒冷的天气,滴水成冰。
低矮的土墙矮房与毡帐,一团团散落在雪堆中, 屋顶不时冒出取暖的烟。街巷上几乎空无一人, 铺子的门偶尔打开, 进出几个衣衫褴褛的客人。
大宋工匠修葺了一半的皇宫,经过几年之后,终于在前年勉强完成。
大宋工匠雕了一半的门窗, 后来的雕工手艺差得太多, 修好的宫殿,不忍卒视。
完颜亶只能忍了,住进了不伦不类的皇宫中。住在宫殿里, 总比住毡帐强。
不忍也没办法,从大宋抢回来的金银珠宝,大多都在他一干完颜氏亲族手中。
有金银珠宝也没多大用处, 北地禁止与金通商, 金只能偷偷摸摸从鞑靼部落手上买一些货物。
从大宋掳回来的工匠,基本都跟着赵寰回了大宋。余下来被强行视作奴隶的大宋百姓,这几年想方设法, 逃得七七八八。
皇宫大殿内烧了炕,炕上铺着各种皮褥子。皮子的怪味, 加上天冷久不沐浴, 吃多了大酒大肉后, 身上浓烈的膻味,混在一起浑浊不堪。
好在大家都闻惯了, 并无感到半点不适。西夏使节礼部李侍郎来访,完颜亶, 完颜宗弼等都入宫,迎接使节到来。
只殿内众人,许久都没人出声,脸色都不那么好看。
先前寒暄之后,李侍郎随口问了句,最近金与北地可有打仗:“我来时,听说贵国出兵韩州府,最后战败,当时我还在想,这消息只怕是假。贵国岂能不打没准备的仗,听说韩州府驻兵不过五千,守将是徐梨儿,一个妇道人家罢了,哪能就打了败仗。”
完颜亶脸色阴沉得几欲滴水,他将手上的茶盏往炕几上一扔。天青釉牡丹纹杯从炕几上滚落,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完颜宗弼脸色铁青,视线久久落在了杯子上。
大宋钧瑶昂贵的茶盏,就这么碎了。从大宋抢回来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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