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是枢密使了,赵统帅为何还要将这种小差使交给你?真看不惯南边朝廷的行事,让底下的亲卫来就行了。”
岳飞如以前那样回答他:“赵统帅交待下来的差使,只管办好就行,问那般多作甚?”
张宪没得到答案,怏怏说了声是,抬着脚动来动去取暖。
岳飞沉默望着远处,雨淅淅沥沥下着,山水都蒙上了层雨雾。刚过未时处,天色已经像是傍晚,暗暗沉沉。
其实,岳飞也不明白,赵寰为何将这件差使交给了他。
如张宪所言那样,他身为枢密使,来办这种差使,着实大材小用了。
秉着对赵寰的一贯了解,岳飞知晓她绝不会故意折辱他,更不会无的放矢,让他大费周章赶到此地。
不知为何,岳飞越往南边走,他的胸口就越不舒服。
到了吉州时,他的胸口仿佛压了快石头,闷得喘不过气。偶尔还像是被重物击打过,剧痛难忍。
这种痛,只突如其来一下,很快就消失了。岳飞以为是天气不好,水土不服,也就没声张。
突然,张宪嗖地一下停止了转动,压低声音激动地道:“老大,他们终于来了!”
前面的官道上,终于出现了一行人影。约莫十余个的流放犯人,兴许是下雨,手脚的枷锁取掉,只在手脚上留下了铁链,方便行走赶路。
犯人的破鞋上套着木屐,披着破烂斗笠,互相搀扶着,往前面一点点吃力挪动。
坐在骡车上的押解官差,不时大声呵斥骂道:“还当自己是贵人相爷呢!走快些!”
呵斥完,押解转头对监押将校抱怨道:“已经耽误了好几日的功夫,要是迟了交不了差使,这趟差就白当了。”
按照规定,押送流放犯人到流放之地,需要在规定的时日内送到,取得流放处接收的牒文,再回原处交差。路上若是犯人逃走,丢失,需要押解人去缉拿。
监押将校便是负责押送的管事,他气得扬起鞭子,抽打在车辕上。鞭声凄厉,惊得前面的一群人终于加快了些步伐。
曾经风光无两的秦桧,蓬头垢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惟有面上黥刺的“徒”字,倒是看得清楚明白。
一路从临安走来,秦桧双脚早就磨出了血泡。被冰冷脏污的泥水泡发,血泡破裂,又冷又痛。
从早走到此时,秦桧双腿早就没了知觉,只麻木地往前。
当年蔡京在流放途中而亡,秦桧心想,自己估计也挨不到岭南。他们连襟两人,倒殊途同归。
可曾后悔呢?
秦桧神色茫然,望着前面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路。
冰冷的雨扑来,秦桧的脸逐渐狰狞。
他出生贫寒,出金入朝,这一生起伏跌宕,位极人臣,成王败寇罢了,他永远无悔!
流放又如何,他曾从金人手上回到南边,成了大宋的首相!史书上,宦海沉浮的官员比比皆是,端是大宋,名臣被贬谪者就不尽其数。流放黥面又如何,狄青犯事被发配京师充军,他就被黥面过,照样成了赫赫有名的“面涅将军”。
只要撑过这一劫难,他定能再重新回到中枢,成为狄青第二,名留史册的“面涅宰相”!
秦桧心潮起伏,浑身有了力气,加快了步伐朝前面走去。
突然,凄厉的箭矢声,破雨而来,落在了他们身前。一队蒙面的汉子,挥舞着刀从山上冲下。
押解官差吓得脸都白了,南边本来叛军盗匪多,这段道又多山,他们特意赶了个大早,就怕晚了会有危险。
谁曾想,早赶晚赶,还是没能逃脱!
押解将校都快哭了,到底不敢丢了差使,抽出佩刀跳下骡车,正欲招呼押解官差们上前。
谁知,他跑了几步,发觉身后没人跟来,忙回头看去,气得他鼻子都歪了。
这群混账,已赶着骡车调转头,逃得飞快。
蒙面的盗匪们,手上明晃晃的刀已经挥舞到了眼前。押解将校双腿直打颤,当机立转头,使出全身的力气去追骡车。
这些犯人最好全部都被盗匪杀了,反正流放路上,死伤乃是常事。到时报个遇到叛军或他们生了瘟疫,无需辛辛苦苦走到岭南不说,还能顺利交差。
秦桧见蒙面汉子来势汹汹,下意识叫了声不好,装起胆子道:“我们不过是群流放的犯人而已,身无分文,你们劫不到钱财,还会被官府追捕,实属得不偿失。”
铁棍带着风声,劈头砸来。秦桧往前踉跄几步,眼一黑倒在了泥浆里。
不知过了多久,秦桧终于睁开眼,浑身湿淋淋,被寒风一吹,冻得他牙齿都咯咯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
洞外是一片树林,雨仍在下着,昏昏暗暗不知今夕何夕。
从山林中,偶尔传来几声老鸹叫声,深幽而令人生畏。
解下了蒙面布的岳飞,将手里的空水囊,递给了身边的张宪。
秦桧吃力地转动着头,朝前面望去。待看了好一阵,方认出岳飞,颤抖着道:“原来是岳鹏举!你劫持我作甚?”
岳飞上前几步,用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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