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此次从燕京而来,扮做前去西夏榷场做买卖的夫妻。利州城里的客栈,早住满了外乡来的买卖人,瓦子酒楼都满座。陆家园子向来以清雅出名,不提早半个月交定银,连雅间都排不上。来与西夏做买卖的客商,出手都阔绰。我咬牙掏空了钱袋,才勉强凑到银钱,充做阔商,要到了这座院子。”
虞允文身穿深青圆领锦缎长衫,长身玉立,看上去与赵寰极为般配。
先前在茶楼里,岳飞也听到了汉子们的闲话,利州来了许多买卖人。
只能来到陆家园子里的买卖人,非富即贵。赵寰花了大价钱,在此处要了一间院子,打听到的消息,自然非同一般。
思及此,岳飞斟酌了下,问道:“不知赵统帅,可有听到边关动静?”
“边关动静啊。”赵寰感概了声,不紧不慢道:“来的客人多,园子里的人,听的闲话也多。每人说上几嘴,也没个准头。我大致理了下,不外乎是南边赵构想与西夏做买卖,稳住西夏,好腾空手来对付北地。或是西夏与赵构合谋,想要一并攻打北地。”
岳飞皱起了眉头,一时没有作声。
赵寰顶着岳飞,问道:“可我着实想不通,既然赵构意欲与西夏交好,岳都统,你的兵马前去临洮,究竟是为了镇守边关,还是防着我?”
岳飞手握着茶碗,清茶苦涩,他的笑也跟着发苦。
对于南边朝廷的打算,以赵寰的聪慧,岂能猜不到。她这句话,不是在真问朝廷,而是在问他。
岳飞心头滋味复杂难辨,过了半晌,他抬眼直视着赵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赵统帅,你到利州,又所为何事?”
虞允文微楞,情不自禁看了眼岳飞,再看向赵寰。
他们端坐在两边,迎着彼此的目光,冷静自持,互不退让。
虞允文感到一阵茫然,他不懂赵寰,为何对岳飞这般看重。
赵寰重情重义,只要不负她,哪怕是滴水之恩,亦会涌泉相报。
岳飞虽说驰援过赵寰,论及功劳,却远不及本是敌国贵族的寒寂。
离开燕京时,赵寰将燕京的一应事务,分别交给了郑氏以及赵青鸾,寒寂则被派了看管清空赵神佑等几人的差使。
寒寂自然不悦,赵寰认真对他道:“他们才是大宋最重要的人,我将他们托付给你,一切有劳你了。”
寒寂生气前来,最后欢欢喜喜离开。虞允文不知赵寰言语间的真假,寒寂是借此下了台阶。
只反正他不信。
赵寰从没给寒寂过兵权,却给了岳飞无尽的信任。
虞允文垂下眼眸,缓缓往酒杯中添酒,暗自紧张等着赵寰的回答。
赵寰毫不掩饰,平静地道:“我想要巴蜀。”
虞允文手一抖,酒洒出了酒杯。他忙提起壶,轻轻置放在案几上。
岳飞倒是从容不迫,眼里浮起了笑意,道:“赵统帅果真一如既往地直率。”
“将巴蜀留给南边朝廷,只能滋养出一群软弱的废物。”赵寰傲然地昂起头,道:“我不敢称能使得天下百姓,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但我敢保证一句,为了天下一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岳飞的笑意更甚,频频颔首,肯定道:“我信赵统帅。”
赵寰话锋一转,问道:“岳宣抚可否回答我先前的问题,你是要防着我,还是要防着西夏?”
岳飞不假思索答道:“当是防着西夏!自从我从军起,就莫敢忘,抵御外侮,守护大宋河山。”
赵寰紧追着道:“敢问岳宣抚,你可曾想过,到了临洮之后,你的粮草从何而来?再有,你可知晓,朝廷与西夏的交易中,含着刀箭军饷?你以为,朝廷给了西夏刀箭,他们的要求为何?是攻打西夏边境,还是与金人一同入侵燕京?”
前去临洮时,朝廷难得干脆给他拨了军垧。岳飞顿时脸色微沉,失声道:“刀箭?赵统帅的消息可真?”
赵寰点头,肃然道:“至于真假,岳宣抚应当很快就能得知。”她拿出封书信递上前,岳飞忙伸手接过,打开匆忙扫过,神色凝重起来。
西夏修书给赵寰,欲谴使节拜访。一边与南边往来,一边与赵寰交好。西夏不讲道义,且野心勃勃。
岳飞怒从心底升起,厉声道:“西夏向来爱趁火打劫,眼下还背信弃义,实在可耻!”
“我回了信,称若西夏能将占去的大宋疆土归还于我,我则愿与西夏修好。”赵寰淡淡道。
西夏占去的大宋疆土,有些与赵寰的势力范围相邻,有些与陕西六路接壤。
赵寰先前说欲取巴蜀,照着她话里的意思,自发连陕西也算了进去。
岳飞不由得看向赵寰,她神色自若,冲着他展颜一笑,看上去势在必得:“大宋的疆土,自当寸土必争。我知晓西夏打的何种主意,一味讲究平衡策略,按照赵构不要脸的做法,我自当与西夏暂时修好为上。”
虞允文也不插话,手上握着酒杯,放在嘴边,不时吃上一口。
不知不觉中,岳飞见他已经吃了好几杯。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他正望着赵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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