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生不如死。
没几下,亲人们逐渐倒下去,刀柄上覆满了血,滑不溜手。
杜充握不住,刀哐当掉在地上,双膝一软,跪在血泊里,如死亡的鱼那般喘息。
赵寰眼都不眨,道:“赵械,你与赵俭一起动手。祝荣,你拉着他,让他看清楚了!”
祝荣上前,扯着杜充的头发,撑开他的双眼,强令他望着前面。
至亲的骨肉亲人,一个个被赵俭赵械,砍得刀口都起卷,惨死在他的面前。
杜充眼神渐渐呆滞,头一歪,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祝荣不客气一拳挥去,杜充痛得哀嚎一声,幽幽醒转。待看到眼前赤目地红,又惨嚎一声,赶紧闭上了眼,抖动着不敢再看。
赵寰转过身,对流泪不止的大宋兵丁道:“太多的冤魂了,太多。他赎不清自己的罪孽,我们永远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原谅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会原谅,死太多人了啊!”
“杀了他们,杀光金贼,卖国贼!”
一声又一声,嘶哑愤怒的高乎,直冲云霄,连星星仿佛都被吓着了,躲进了云层里。
完颜药师与武熊,两人说不清的害怕,悄然往后面躲着隐藏。
赵寰眼神平静,在众人脸上扫过,道:“你们来吧,大宋与金贼欠你们的,以后我们再慢慢讨回来,全部讨回。”
夜里风急,凄厉呼啸,却吹不走浓烈的血腥味。
城门前,金贼的尸首,堆起了京观。
在京观前面,朝着汴京的方向,跪着一具尸身残骸。
老鸹闻着味而来,飞到残骸身上,一点点琢着上面余下的血肉,直到只剩下白骨。
饱食之后,老鸹扑腾着翅膀飞走,只余白骨在那里,永远跪着。
春雪过后, 天气转晴,太阳照拂在身上,总算有了丝温度。顽强的小草从枯枝中, 努力钻出嫩黄的新芽。
田间地头, 偶尔有衣衫褴褛的农人在翻地。见到兵马经过, 忙扛着农具就跑,躲在一旁偷偷打探。
赵寰坐在车辕前,望着眼前的荒凉, 长长叹息。
这片肥沃的土地, 经过了太多的悲痛。人祸大于天灾,不知什么时候能缓过劲,像是杂草那般坚韧顽强, 春风吹又生。
“二十一娘。”徐梨儿在道旁勒马等着赵寰,与她并排慢慢行走,笑容灿烂无比, 道:“前面的车马已经入了城, 林大文帮着在清点了。”
从离开相州,徐梨儿他们的神色,从最初的悲愤痛哭, 到后来的沉默,再到喜悦。
悲愤痛苦的是, 几十上百万人的性命死于杜充之手。他无论如何死, 都太便宜了他。
大喜大悲之后是失落, 喜悦是燕京越来越近,他们有了城, 有了活下去的盼头。
大车大车的粮食,手有存粮, 心里不慌。
赵寰从地里收回视线,道:“赶路累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徐梨儿摇摇头,道:“我不累。”迟疑了下,问:“二十一娘,前面歇息,我与眉娘子她们用饭的时候,心里好奇算了下。照着我们的人数,眼下有的粮食,可是远远不够?”
赵寰没有隐瞒,道:“是不足,得想尽办法筹措粮食。你瞧啊,到处好好的地,不能再荒下去了,得有人耕种。种子,耕牛,农具。样样都缺。若是风调雨顺,地里庄稼仗势还行,还得防着金人来抢,再起战事。”
徐梨儿神色黯淡了下来,难过地到:“什么时候才不会受战乱之苦,天下太平。”
赵寰沉默着未做声。
她也不知道。
局势瞬息万变,金人一直没有反应,这才是她最担心的的情况。
进城后还没来得歇息,林大文带着风尘仆仆的汤福急匆匆来了。
赵寰看到汤福,忙招呼他坐下,提壶给他倒了茶,道:“辛苦了,先喝杯茶。”
汤福道过谢,顾不得吃茶,从怀里掏出封信递上前,憨厚地道:“二十一娘,我怕信臭,从罗袜中取出来,已经吹风散过了味。”
赵寰哈哈大笑,伸手接过信,问道:“辛府尹嫌弃你了?”
汤福愣了下,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嫌弃了。辛府尹是君子,他没有直说,但我肯定他嫌弃了。”
赵寰笑而不语,拆开蜡封的信看了起来,道:“将你见到辛府尹的情形说一说。”
汤福忙道:“与上次一样,我在大相国寺已不算大相国寺,没了香火,上次倒塌了一半的墙,这次去的时候,全部倒塌了。地虽破,但去的人似乎不少。原本地上的灰,被打过过,脚印都扫没了。”
信很简单,赵寰很快就从头看到了尾。闻言她抬眼看去,粗中有细的汤福咧嘴笑:“我当时就想,若是二十一娘在,肯定瞒不过去。辛府尹也没想瞒,细细跟我说了,燕京被攻下之后,原本他只凑到了两千余抗金义士,一下涨到了近五千余人。他们在大相国寺里,已经商议了好几回。”
辛赞估计怕信不安全,写得很是粗略,只隐晦提了几句。信末,他用了李清照的诗:“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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