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我们一起。”赵寰直视着赵瑚儿,重重点了点头。
有了赵瑚儿帮忙,赵寰轻松不少。寒冷的夜里,四下无人。她们的动静,掩盖在了风雪声中。
赵瑚儿比赵寰对浣衣院还要熟悉,在她的指点下,两人绕过守卫,将尸首拖到了个背风,人烟僻静处。
此处雪厚,只需用雪将尸身盖住,雪还在继续下,不用多久,外面就看不出任何异样。
两人忙碌一阵,扒拉开雪堆,将尸身掩盖在雪下面。赵瑚儿盯着雪堆看了阵,恨恨淬了口:“天杀的狗贼,他领着金兵,杀人如麻。可惜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赵寰累得靠在墙上直喘气,冷静下来回想,她杀人的计划破绽百出,藏尸的手段也潦草得很。
完颜宗翰是宗室大将,最迟明日不见人,府里的人就会找过来。
起初他来找自己,赵寰不知他身边的人可否得知。若是知道了,找不到完颜宗翰,他们可不是能讲理辩驳之人,他们会直接杀了她。
不过,身在浣衣院手无寸铁,能杀掉一个金贼,赵寰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莽撞。
赵寰望了眼四周,此处是浣衣院最偏僻的角落,约莫有十间破败低矮的屋子。
每间屋子住十五人左右,她们除了做粗活脏活,还要供低等金兵泄欲,如今里面空荡荡。
她们都死了。
帝姬娘娘们抵一千贯钱,皇室宗妇五百贯钱,依次递减。
帝姬娘娘们抵了更多的钱,受到的折辱一点不少。她们有单独的屋子,方便金国权贵们来发泄□□。
住在这边的,多数都是宫女,或者民女。
赵寰跪在地上,朝着空屋虔诚叩首。
赵瑚儿见状愣了下,跟着跪下叩拜。她神色哀伤,低低道:“是我们赵家欠了她们。”
赵家皇帝软弱,从杯酒释兵权,重文轻武时起,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除了这些空屋子受尽折辱而亡的女人们,在浣衣院外,牺牲掉的何止千千万。
两人起身往回走,赵瑚儿拢了拢衣衫,低低道:“大宋败给金人,金人兵临汴京城下,索要岁币赔偿。大宋拿不出来钱,爹爹吓到了,忙将皇位禅让给了太子。宋使邓圭称妃嫔帝姬美妙不可方物,建言送给金人抵债和亲。爹爹与官家商议,选用民女前去抵债。讨价还价之后,交出两名宗室远亲。朝臣们为了自保,纷纷恐吓爹爹与官家,交出金人要的五娘子。”
五娘子是赵福金茂德帝姬,她早已经嫁人,因为美名远扬,被金人点名索要。
赵福金辗转在皇子完颜宗望与宰相完颜希尹手中,不到一年就被折磨致死。
“后来,金人看到大宋软弱,一次比一次索要得多。开封府尹徐秉哲,他为了讨好金人,自置钗衫,冠插,装扮一新之后,将我们以及近五千妇人送到了金人手上。其中有收刮来的三千处子,只带走了一千人,余下两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无法带走。”
赵瑚儿五脏六腑都痛不堪言,她麻木地,不断地说着。这些话累积在心中太久,每个人都苦,她不知道对谁说,久而久之,就似乎忘了。
今晚难得痛快一次,痛快之后,过往的伤痛挣扎,席卷而来。
“当他们伏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当时想死,很想死,想与朱皇后,仁德她们一样死了作数。我恨自己的软弱,我不敢死,没能死。我还恨那些男人,恨邓圭,恨徐秉哲。他们才最该死,凭什么他们能好好活着,继续享受高官厚禄,我们却要死,我不甘心啊!”
悲凉的声音,很快消失在了风雪里。赵瑚儿嗓子堵住,嘴唇哆嗦着,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她眼神空洞,哭过太多,已经没了眼泪。
赵寰伸手过去,握住了她枯瘦的手用力一握,“这不是我们的错,是畜生不如金人的错,是大宋那群软蛋的错。活着吧,好好活着,才有无数的机会报仇。你看,我们不是刚刚杀了一个!”
赵瑚迎着赵寰坚定的眼神,重新笑了,嗯了声,满脸的希冀与光彩,“我们要好好活着,杀一个是一个!”
赵寰暗自叹了口气,回到她们住的屋子边,仔细叮嘱道:“十三娘,你记住了,你今晚没出来,什么都不知道!”
赵瑚儿看着赵寰严肃的神情,愣了下,顿时忐忑又焦灼。
她先前被仇恨与兴奋冲昏了头脑,如今冷静下来一想,藏在雪底下的尸身,很快就能被找出来。
赵寰是要让她脱身,独自赴死。
“二十一娘,不,这是我们一起做的,我们一起承担!”赵瑚儿急着携起赵寰的手,眼眶通红,神色癫狂:“要死一起死,我们二十一个姐妹,早已死伤大半。我苟活到今日,早活够了。因杀了金人而死,总比被□□死强!”
赵寰不想让赵瑚儿做无谓牺牲,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已被她不由分说用力推进屋。
赵瑚儿紧跟在身后走进屋,砰地一下将门关上,背靠在门上,一幅说什么都不离开的坚决。
正蹲在地上的赵金铃听到动静,回头见多了个赵瑚儿,目光惊慌不定,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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