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下雨。
舒苇肩上的包包有一些沉甸,他深知这份重量的意义。
他拿起手机,看着锁定画面的蓝光之中,那简单的通知讯息,「很久没见了,你舞会会来吗?」他手指稍微停留,最后选择直接解锁萤幕而不是去读竹雅的讯息,忍下心中的酸意,忍下难得一见的感情。
他慢步走过深黑的街道,几盏黄路灯嘲笑他的落寞,偶尔还是可以看见其他人,他们漆黑身影被照出扭曲的影子,或坐或躺的在路边休息,不只是舒苇的脸上是亮的,仍醒着的人脸上也是照着手机的光线,唯一明亮的就是脸孔。
呼吸声,还不晓得听不听得到。
舒苇左手按住胸口,仔细聆听。阿天他不在了。自从他做出决定之后,阿天就不在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懦弱,如果可以提早做出决定的话,似乎可以少掉许多不必要有的痛苦。不过这都是多亏了竹雅给他的勇气。
舒苇戴上外套的帽子,在这样夏天的夜晚,密闭的穿着似乎有些显眼,不过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注意到舒苇的存在,他一直是这么不起眼。
他很少出门,这是他久违的一次出远门,而且还不是回去自己的家乡,虽说他回去家乡也没有什么意义,家中肯定没有人,他的爸爸不久前才有回来过一次,他并没有跟竹雅说谎,只是他消失的原因并不是去找他父亲,而是在躲他。
手机由上往下滑,滑开未读的通知。舒苇抬头找到自己的目的地之后就坐在人行道上,他看着讯息,眼皮没有一丝跳动,他知道自己早已下定决心。即使很难即使已经有些动摇,他还是告诉自己,不允许打破下定的决心,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时间流动,寧静的让人窒息,舒苇看着脸书上面的动态,他知道他还必须再等一段时间。手掌冰冷地流出大量汗水,可悲的寧静让他浑身不自在,阿天的存在一直都是十足的重量。
当第四次他闭上眼睛时,深夜的喧闹声将他的注意力唤了回来,竹雅的前男友跟着一群人走了出来,跟他在脸书上发文的人数差不多,不如说根本无误。舒苇蜷曲着身体,看着他们终于一个接着一个分开。
阿健带着一个女生,身穿露肩的平口上衣,衣摆落在肚脐上方,下半身穿着极短的黑色窄裙,微微露出圆满的臀部,他们脚步微晃地并肩走着,舒苇终于起身,发麻的双腿提振了精神,他揹起唯一的包袱,跟着他眼中的目标。
他一直观察着,许久了,阿健出入的场所唯一只有这里人烟较为稀少,稍微郊区的这里虽然在山中却因为晚上有美丽的城市夜景所以吸引到不少来此赏夜喝酒的客人,多亏了他一直勤奋地发着动态,舒苇才有了这次的机会。
街道的一面是山坡,舒苇踩着轻缓的坡度,在跟随他们往上走的路上,右侧终于出现了城市的光芒,比想像中的还要黯淡许多。舒苇没有离他们太近,虽然他不觉得他有被发现的危险,那两个人已经醉的搞不清楚状况了,不过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上坡即将到达尽头,他们消失在前面转角,舒苇记得那边转进去是个停车场,他加紧脚步,他必须在他们离开以前追上他们。
于是他快步走到转角,正准备转进去的时候,他被极大的力道抓住脖子,舒苇眼前顿时一黑,背部撞上墙壁,直到剧烈酒气把他的视线带了回来之后,他才发现阿健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自己。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要找碴的话找错人了。」阿健语带愤怒的警告着。
他的女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舒苇,好像舒苇让她浪费了不少时间的样子。
「不准再跟过来了。」阿健用力推开舒苇,继续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舒苇悄悄握住他放在包包中的东西,握柄的部分与他体内沸腾的鲜血相比之下无比冰冷,那一股寒气毫无保留马上抽了出来。
他跑了过去,举起榔头。
然后他用力往阿健头上砸了上去。
传来一阵划破寧静的尖叫声,来自于阿健的女伴。
阿健抓住舒苇握着榔头的手,满脸通红,他提早转身才得以抵挡住舒苇的攻击。
「你搞什么!神经病啊?」阿健怒吼。
「谁知道呢?也许当你陷入生命危险的时候就会想起来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舒苇长发飘逸在空中,眼神中充满杀意。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重要。」
「你还呆在那边干嘛?快报警啊!」阿健扯开喉咙呼喊。
舒苇马上用空出的手打了他一拳,极大的力道让他松开抓住榔头的手,舒苇在那个一瞬间马上往他头上槌去。
沉闷的撞击声让刚才的喧闹安静下来。
舒苇看着阿健倒在地上,然后缓缓开口。
「这是一些私人恩怨,如果你不想牵扯进来的话就离开这里。」
她连点了好几次头,看着榔头上面滴落好几滴鲜红的血,她踩着非常不稳的脚步,往原本前来的方向走去,走过舒苇身边时头也不敢抬,看着地板不让自己踩空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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