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式运作的时间,里面像一个黑色的小作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墙角都被酸性的化学药剂腐蚀,排气扇是按在铁皮房子顶端的,看得到天空,是深夜。
监工在使唤其他偷懒的人,夏眠趁他不注意便在原地踱步,用不同的方向抬头看排气扇,还看到杂草和其他类似于建筑的墙皮。
这是一间地下室,他们在地面以下。
监工骂骂咧咧的声音停止了,夏眠收回视线,一脸平静。
车间里面有手镯原料的切割机、一堆手镯的毛坯、真空高压注胶机、密封罐和氢/氟酸/酸蚀塘。
塘边没有什么围栏,翡翠原料沉在里边,白花花的,看起来像一具无名女尸。
车间分为两个部分,一边造假的是翡翠、玛瑙、蜜蜡和和田玉,另一边则是宝石。
宝石的造假没有玉石这般低劣,一两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工作人员在亮堂又干净的玻璃房子里忙忙碌碌,看起来和高校的实验室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们手上的原料比作坊里的玉石少,而外界从蓝锥这儿流出去的假货也以玉石居多。
因为玉石造假已是普遍,且成本更加低廉,在市场上转一圈,叫价能有多高就有多高,利润颇丰。且玉石的证书也极为容易模仿和刻印,所以蓝锥的玉石货物甚至可以流通到飞马大道的奢侈店。
而宝石不一样,蓝锥显然还没有能掌握它造假的技术,只能以次充好。以次充好也得购买低档的钻石和彩宝,但这成本比起玉石则高的离谱。
但是宝石尤其是彩钻,它的价值会因为镶嵌技术、切工、克拉重量而产生很大的影响。最重要的成色的原因在非权威鉴定中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gia有彩色钻石分级体系)
珠宝行业若是没有公认的标准,其中的模糊地带带来利润空间比想象中大的多。
这就是为什么成本高昂但蓝锥依旧没有放弃彩色钻石的原因。
怪不得叶介想要用彩钻获取蓝锥的信任,若他供奉出拍卖会的粉色钻石和其他质量上乘的货物,蓝锥想不认为他忠心耿耿都难。
监工给夏眠交代了几点便出了车间,她对着这一些机器和杂乱无章的翡翠毛料咽了咽口水。
夏眠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思考了一会儿。
纵使她现在于水深火热之中,她也不想帮蓝锥做事。
欺骗消费者这种事她还做不出来。
她在想一个办法,让翡翠完美却又拙劣。
夜深人静,大切诺基行驶在国道214的高速匝道上。
导航毫无温度的女声提示邵义进入收费站etc通道。
站内灯光明亮,在邵义的脸上落下沉沉的阴影,他幽深的双眸没什么起伏。
服务人员微笑地对着他说:“欢迎来到云南丽江。”
他礼貌地点头示意,便开着车一往无前。
他的终点不是云南丽江,而是丽江市边界的一个工业园区。
导航始终未曾停止。
舟车劳顿,这时已经超出家族规定的24小时,可依旧不能出警。
蓝锥肯定还没有出现,而家里也不想出动警力帮助邵义。
邵氏之子一直以来都是家族的一颗棋子,他也不例外。
既然棋子不听话了,那扔掉就好了。
邵义认为爷爷应该是这么想的。
导航依旧让邵义行驶在未知的街道,他突然停下来,降下车窗,狂风涌入,一个黑影在他的后座扔了几个布包。
那是叶介托人带给邵义的,里面是枪。
他现在是他的后盾,作为一个后盾不能孤注一掷,不然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邵义不曾稍作停留,他启动车辆,开入无尽的黑夜。
工业园区,一辆拥有藏区车牌号的面包车从后门驶入。
司机叼着烟,哼着经典的歌曲,神情放松。
他把车停在一栋白色墙体的工厂前,打开后备箱,自然有员工出门装货。
他们只给工厂的大门开了一个小缝,源源不断的纸皮箱从里面端出来,塞进车后。
司机听到后备箱大力合上的声音,他身体都为之一震。
他不满,骂骂咧咧地把烟头扔到装货的员工身上。
“妈的,车坏了你赔啊?”
对方露出顽劣的笑,不像道歉:“下一次小力一点,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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