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草原,这里快要塌了。”
邵义眯眼看前方,他说:“已经塌了。”
大切诺基缓慢地停稳在原地。
不远处倾斜的山体像被揉皱的纸张,布满凌乱的碎石、泥土,放眼过去已是满目疮痍。咖色的suv开在前头,面对着偌大的滑坡现场,它显得异常渺小。
距离大约300米处竖着禁止通路的标识,邵义看后视镜,车后方也已拉起警戒线。有一名穿着荧光色救援服的男人朝他挥手,他按照男人的指示把车停在一个安全的位置。
邵义撑着伞下车,男人用胳膊的布料摸了摸脸上的雨水,递给他一支烟:“怎么来这儿了?”
他点燃,夹在指间:“本来想去布拉村找你,但是先送一个小姑娘去集市。”
邵义拉开大切诺基的车门,冲夏眠道:“先下来透气。”
嘉吉大叔看着邵义口中所说的“小姑娘”下车,两人一同站在伞下,夏眠在邵义身旁小小的一个。其实传说中的小姑娘在嘉吉大叔眼里看着不矮,目测也有接近一米七的个头,雨势小的犹如蒙蒙细烟,衬得她皮肤白皙,长相冷艳,瞳孔浅的像一块琥珀。
嘉吉大叔吐出一口烟,爽朗地笑:“小姑娘,你白的像山上的雪。我们这儿几乎没有你这么白的姑娘。”
夏眠想了想应该回他什么赞美的话,终究没想出来,只道:“谢谢。”
她有点懊恼自己苍白无力的回答,
但嘉吉大叔不介意这些,夏眠说话时露出浅浅的小酒窝,清冷的外貌变得柔和许多。
邵义问:“还能去集市吗?”
嘉吉大叔:“这条路不行,返回去吧。”
夏眠:“不行,后面的路也快要塌了。”
邵义低头看她:“那不去了?”
“我的眼药水没有了。”
嘉吉大叔心直口快:“眼药水而已嘛,死不了。”
邵义把伞往夏眠那边移了点,嘉吉大叔直接被他们隔离于伞外,他说:“去布拉村,那里也有药店。”
“远吗?”
“比去集市近,是嘉吉大叔暂住的村子。”
原来这个是昨天打电话给他的嘉吉大叔。邵义告诉夏眠,嘉吉大叔是已经退役的军人,曾是一名刑警,现今依旧身体力行地做惠民为民的事情。因为班戈暴雨带来了险情,他带着弟兄们前来帮助救援队伍疏通道路,抗洪救灾。
夏眠听说过藏区有很多这样的人,犹如大学里的青年志愿者,但他们行走于险峻、奔涌于洪流,经历的险情远比地质书本上来的逼真,付出的一切却不是简简单单的志愿服务所能匹及。
夏眠答应了邵义,去嘉吉大叔暂住的村子里买药,硬要去集市,怕是给他添堵。
雨势小了,她撑着邵义给她的伞,在安全范围内活动。
悍马在禁止通路的标识前停了许久,见到前面不能继续前行,便调车回头。谁料车身刮到山体凸出的碎石,车内的人意识到了,两个脑袋同时探出来。
原来是旅馆的陈飞旭和马菲。男人头顶张扬的红色发带,女人穿着铆钉皮衣,夏眠只需一眼就便可认清。
陈飞旭脸色阴沉地大声骂了一句脏话,指挥着马菲开着车继续往回走,可不知往回走的路也拉起警戒线,被救援人员骂骂咧咧地用手势赶了回去,悍马进退两难。
陈飞旭闷不住了,下车问救援人员:“诶诶,两头路都封了是怎么回事?”
救援人员问:“你们去哪儿呢?”
“集市。”
救援人员笑了一声:“前几天不去现在才去,如今旅游的人还真的会挑日子。”
“……这路还能走不能走啦?”
救援人员指了朝西的一条路:“走这儿,绕草原。”
陈飞旭往他指的方向一看,见到夏眠立在原地,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兜里,撑着伞,神情冷静。她这模样让他想起昨天的不悦,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脱臼的双手都被接回来了,可是以防万一还是得去集市的正规医院看看,不然谁想在这鬼天气里出来?
马菲问:“绕草原要多久呀?”
救援人员竖起手指道:“两个小时。”
“这么远?!”
“那不然你等我们把南路疏通再走吧。”
陈飞旭和马菲决定在原地等一等,算是休息一会儿。
陈飞旭不愿意呆在夏眠站的山脚下,选择站在山路边,脚下是暴雨汇聚的山洪。他一边看着,一边往下边吐了一口口水,转头朝马菲乐呵呵地笑。马菲蹲在他的身旁,薄薄的t恤领口极低,脖颈有一条棕色的编绳,坠着翡翠。
那翡翠随着马菲的动作摇摇晃晃,绿的发光。
待夏眠看清时,瞳孔瞬间收敛,仿佛有一颗地雷安在她的脑子里轰然炸裂。
她扔掉伞,大步流星地朝他们直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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