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辗转反侧,朱绫微忍不住抬起手腕,想起白日她查看盆景时,太子异常的反应,秀眉顿时蹙得更紧了些。
今日太子凑近她时,身上几乎没有那汤药的气味,那汤药去了哪儿,朱绫微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便是太子将汤药倒进了那黑松盆景中。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是怕旁人下毒吗?可若不喝药他身子又如何能好。
朱绫微思忖许久,蓦然脑中灵光一现。
难不成……
三日后,朱绫微再赴东宫,这回她带的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而是命紫苏拎了一个食盒。
看见她,贺铖岐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她会来得这般频繁。
朱绫微寻了个由头退了殿内的宫人,自食案中端出一个汤碗,“那日本宫回去后,一直对太子的病情放心不下,询问了张医正后,才想起本宫幼时曾在书上看过一个方子,对太子的病情有益,便让宫人按照方子将药熬好,特意给太子送来。”
见她将汤药递来,贺铖岐瞥了眼里头乌漆麻黑的药汁,却是迟疑着没有接,只笑道:“母后不知,儿臣才喝了药不久,只恐两者药性相冲,不若等一会儿再喝。”
“无妨。”朱绫微似乎早料到他会这般说,“本宫已询问过太医,两者并不相碍,这药还温着,正适合入口,若凉了,便易失了药效。”
说罢,她将手中的药又递近了几分。
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女子,贺铖岐沉默片刻,方才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股难闻的腥气扑面而来,他剑眉深蹙,少顷,将双唇缓缓凑近碗壁。
朱绫微凝神盯着他瞧,眼见汤药即将入口的一瞬,男人捧着汤碗的手颤了颤,紧接着五指松开,整个手掌倾斜开去。
清晰捕捉到这一幕的朱绫微,唇角愉悦地上扬,旋即飞快地抬手伸向发髻,拔出一枚金步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面前的男人刺去。
她自然没有伤到他分毫。
因男人的速度显然比她更快。
那被抛出床榻外的瓷碗落在厚重的软毯上,纵然逃过了粉身碎骨的命运,但仍是将漆黑的汤药溅了一地,发出了一声闷响后咕噜噜原地打了几个滚。
床榻之上,一阵天旋地转后,朱绫微被死死压在男人身下,一双藕臂交叠钳制在头顶,周身动弹不得。
那枚步摇被打落在她手边,凄凄凉凉地躺在绵软的衾被上。
朱绫微含笑看着眼前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男人,他面色沉冷如冰,没有一丝笑意,甚至一改往日温润文弱的模样,压制着她的力道极大。
他瞥了眼那支步摇,略有些咬牙切齿道:“母后,这是要做什么?”
朱绫微挑了挑眉,面露无辜,“本宫不过是想给太子瞧瞧本宫新得的步摇,太子怎的反应这般大呢,都把本宫给掐疼了。”
她顿了顿,那双潋滟眸子将贺铖岐自前到后细细打量了一遍,笑意渐浓,“太子这般大的气力,可一点也不像是生了病的模样啊……”
贺铖岐愣了一瞬,但很快便神色如常,淡然答:“儿臣虽久病,但毕竟是个男人,再不济气力也总是比母后大些,更何况是怀疑有人要刺杀儿臣的情况下……”
“哦?”朱绫微偏过头,视线落在床榻边那株黑松盆景上,“既是病了,那怎的太子不知好生喝药呢,若是今日本宫撂下汤药不管,它是不是也同其他汤药一样,教这株黑松给喝饱了呀。”
贺铖岐眸色晦暗了几分,却仍是选择继续装傻,“儿臣不明白母后的意思。”
朱绫微定定看了他半晌,蓦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儿,“若是明日本宫告诉陛下,其实太子殿下您根本就没有病,您说陛下他会作何反应?”
听得此言,贺铖岐唇间笑意渐敛,看着身下女子眸中闪烁的疯狂,他薄唇紧抿,面上温柔的假面彻底撕开,许久,沉声质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朱绫微笑了笑。
她能想要什么,她只是快疯了,但在彻底疯魔前,她必须得拉着一个人一起疯,一起坠入这黑暗的无边炼狱。
“我只想让殿下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贺铖岐问。
见她不答,只久久凝视着他,贺铖岐纳罕蹙了蹙眉,下一刻却是身子微僵。因一只玉足一寸寸向上,缓缓摩挲着他修长的腿,最后缠在了他紧实的腰身上。
他垂眸看去,便见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发髻松松垮垮,凌乱的碎发贴在她昳丽的面容上,衬得她的笑意愈发明媚放肆,似飞蛾扑火时散发的最绚丽的光。
她朱唇轻启,以最平静的姿态说出最令人心惊的话。
“殿下,要了我!”
番外 18
◎皇后朱氏篇(3)◎
贺铖岐眉目紧蹙, 似乎怀疑自己听错,然看着朱绫微始终上扬的唇角,便知她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母后……”
见他重重咬着末尾二字,满目荒唐地看着她, 朱绫微笑意不减, “自然知道, 我清醒得很, 还未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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