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萋同孟松洵对看了一眼,相视而笑。徐氏年纪轻轻便丧夫丧子,再命苦不过,如今有一个孩子在,也算让她有个念想。
毕竟有寄托的日子,才像源源不息奔涌向前的河流,有所盼头。
依着辈分,孟老太太亲自为这孩子取了名,苏字辈,闺名叫姝瑢。
孟姝瑢。
因着这丫头每日躺在榻上不安分,喜欢扭来扭去,柳萋萋便给她取了个乳名,叫鱼儿。
鱼儿乖巧得很,并不难带,也不怕生人,随意逗一逗就爱咧嘴笑,惹人疼得紧。
孟老太太和苏老爷子每日抢着抱,那场面可是有意思。
有人帮着带孩子,柳萋萋自然轻松不少,身子恢复得也快,就在鱼儿出生后六日,宫里传来消息,端妃娘娘生了。
是个小皇子。
新帝贺铖岐龙颜大悦,当即便下旨封端妃为中宫皇后。
听到这个消息时,柳萋萋抱着鱼儿,神色微妙。
她不知该替朱氏高兴,还是如何,她如今贵为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艳羡,可也代表着她一辈子都要被困在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
鱼儿百晬宴那天,新后朱氏命宫人送来了不少贺礼,柳萋萋看着其中一枚正面刻着“长命富贵”,背面刻着菡萏纹的金锁,若有所思。
翌日,趁着天气佳,也不算寒,柳萋萋便抱着鱼儿进宫谢恩。
乾华殿内,新后朱氏正在逗弄小皇子,听得通传,忙命宫人将人领进来。
来接柳萋萋的宫人依然是紫苏,柳萋萋心照不宣,只道:“紫苏姑娘如今是在伺候皇后娘娘吗?”
“嗯。”紫苏眼神稍稍有些飘忽,“是陛下安排的,皇后娘娘正在殿内等您呢,武安侯夫人请吧。”
柳萋萋颔首,抱着鱼儿缓步入了乾华殿,这皇后寝宫柳萋萋也不是没来过,先前宁旻珺在先帝耳边进谗言,就曾将她困在宫里,在乾华殿侧殿住了好一阵子。
一路入了内殿,柳萋萋瞥见一个背对着她坐在小榻上正在逗弄孩子的身影,方欲低身施礼,下一刻,却听一清澈婉约的声儿急切地响起。
“武安侯夫人免礼。”
一双洁白如玉的柔荑伸开,将她扶起,柳萋萋抬眼看去,望进那双含笑的杏眸里,一股子酸涩感骤然涌上鼻尖。
相较于上回见面,她已逾一年,她看着丰腴了许多,气色也红润。
柳萋萋还是强忍着泪意,恭敬地道了句“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夫人尚且抱着孩子,这些虚礼就免了吧。”皇后的声儿里也带着细微的颤意,她示意柳萋萋在小榻上坐下,旋即倾过身,拉了拉鱼儿的小手,见她冲着自己笑,不禁喜笑颜开,“这是孟大姑娘吧,真是可爱,眉眼与夫人生得很像,往后定也是个不得了的美人了。”
“娘娘谬赞了。”柳萋萋道。
皇后顺势往下瞧,瞥见鱼儿挂在脖颈上的长命锁,拿在手中摩挲着上头的纹样,似在仔细辨认。
柳萋萋见状道:“这正是娘娘您赐给瑢儿的那枚。”
皇后闻言转头看向乳娘,乳娘会意躬下身子,将怀中的小皇子递给了皇后。
“听闻夫人与我生产的日子相近,我当初选长命锁时,特意挑了一对很像的,一枚给了我的皇儿,还有一枚便在孟大姑娘身上。”
皇后摘下小皇子佩戴的长命锁给柳萋萋瞧,随着衣袂下落,她的左手手腕上赫然出现了道道疤痕,颜色虽不算太深,可奈何皇后肤白如雪,相衬之下,显得格外明显。
柳萋萋瞥了一眼,忙装作没看见般垂下脑袋跟鱼儿玩,皇后亦是飞速放下衣袂,见柳萋萋这般反应,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前这位武安侯夫人怕是什么都知道了。
朱氏没有被戳破秘密的慌乱,反是有些释然,她根本不想瞒她的,只不好明说罢了。
“夫人。”她顿了顿道,“听闻夫人的香术在京中一骑绝尘,刚巧前两日我写了一张香方,夫人不如帮我瞧瞧,可有不妥之处。”
柳萋萋抬首看去,见朱氏笑意从容,说着这番熟悉的话,亦会心一笑,道了句“好”。
她在乾华殿待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离开,朱氏颇有些依依不舍,让柳萋萋有暇时,便抱着孩子进宫来陪她说说话,柳萋萋应了。
还未踏出殿外,便见一个内侍匆匆而来,对朱氏说了什么陛下今夜来乾华殿留宿云云。
朱氏却是没好气地道了一句,本宫今日身子不适,不方便伺候陛下,还是让宫中其他姐妹服侍吧。
柳萋萋听得瞠目结舌,待出了乾华殿,忍不住问身侧的宫人,“皇后娘娘平素都是让人这么回陛下的吗?陛下不会动怒吧?”
那宫婢闻言笑起来,“夫人不必担忧,皇后娘娘常是如此,陛下从不会生怒。”
她说着,凑近柳萋萋,压低声儿道:“我们陛下呀,可被皇后娘娘拿捏住了,这后宫那么多嫔妃,陛下只往娘娘这儿来,娘娘生产时,险些没了命,陛下震怒之下拿剑抵在太医的脖子上,说若是娘娘没了,便让他们整个太医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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