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桩有关异香的案子,都是你所为吧。若本侯猜得不错,鹿霖书院的方系舟用来装脑髓的沁玉石瓶是你给他的,还有那贩卖灵犀香的道士罗成君,所用的生犀也是从你的缥缈阁所购,至于顾长骤,我想你正是清楚他的愚蠢和贪婪,才选择将婴香的香方给他,我说的可对……”
宁旻珺面上笑意依旧,“草民听不懂侯爷在说什么,无凭无据,侯爷凭什么认定做这些事情的人是我?”
“谁说没有证据!”
正想宁旻珺自信满满地说出这些话之际,便听一个清脆婉转的嗓音骤然响起,众宾客循声看去,只见女子一袭红嫁衣,缓步而来。
正是柳萋萋。
她将视线凝在宁旻珺脸上,眸光凌厉,一字一句道:“我,便是最好的人证。”
“十五年前,我亲眼看见你杀害了我母亲,这……难道还不够吗?”
说是亲眼,但其实柳萋萋并未看见宁旻珺的脸,只想起当时有一个背对她的男人,背影甚为熟悉,当就是宁旻珺不错。
宁旻珺闻言面色大变,旋即冷笑一声,“差点便让你给骗了,你果然是顾湘绯!”
“没错,我便是顾湘绯!”柳萋萋不躲不避,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嘲讽地笑道,“还要多亏宁伯伯当初派人杀我,才让我想起当年的一切,只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何要害我父亲母亲,就为了区区一本书吗?”
“区区一本书?”宁旻珺低笑了两声,“你哪里懂得此书的价值,有了此书,我们宁家还愁什么没有,他顾长奕目光短浅,只看到一时的功利,我可不像他,我要的是我们宁家世世代代传承,受百姓景仰!”
“畜牲!”程老爷子狠狠将拐柱将地上一砸,“所以渊嗣他,也是你害死的!你究竟为何要那么做!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你怎么下得了这个狠手!”
“好兄弟?”宁旻珺双目圆睁,倏然显出几分怒意,“他算什么好兄弟,口碑、名声还有陛下的宠信,他们顾家什么都有了,却不想着扶持我一把,既得他这般无情,便也莫怪我无义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柳萋萋,露出残忍的笑,“你可知,你父亲为何会发狂杀了顾家上下那么多口人?因着我给他们灌了没有解药的毒汤!你父亲眼睁睁看着他们忍受着若千万只毒虫在体内咬噬的痛苦,也始终不肯说出那本《异香录》的下落,最后才疯了一般亲手杀了那些痛苦不堪的仆婢们后,了结了自己……”
光是想象着他父亲内心挣扎,被迫提刀杀人的那个画面,柳萋萋便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个混蛋!”
她忍不住冲出去,却被孟松洵一把抱在了怀里。
他看向身侧的贺颂,“将人押入大理寺狱,明日我再亲自审问。”
“是,侯爷。”
贺颂上前欲擒宁旻珺,他却未做丝毫反抗,甚至从容地笑着看向孟松洵,“你以为这么轻易便能抓了我吗?武安侯,你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些!”
说着,他挺直背脊,下颌微抬,分明是案犯,却一副嚣张的姿态,主动跟着贺颂而去。
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孟松洵剑眉紧蹙,垂眸若有所思。
蓦然来了这么一出,底下的宾客惊诧的惊诧,茫然的茫然,孟松洵也没工夫同他们细细解释,只命人好生将宾客都送走,自己则脱下外袍,裹在柳萋萋身上,抱着她回了松篱居。
那娇娇小小的身子窝在他怀里,面上还挂着晶莹的眼泪,想是方才宁旻珺的那番话触及了她内心最痛苦之处。
进了垂花门,入了正屋,他将柳萋萋平放在床榻上,见她闭着眼眸,低低唤了她两声,这才发现她已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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