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旻珺立在原地,看着顾长奕的背影,却是面露不齿,“假惺惺,还以为旁人看不出他肮脏的心思嘛。”
他似乎对顾家一事极为愤慨,好一会儿,才转向柳萋萋,神色柔和了些,“丫头,你叫苏宁環是吧?”
“是。”柳萋萋颔首。
宁旻珺垂眸若有所思,少顷,神色凝重道:“关于顾兄之事,其实我心下一直有怀疑之人……”
柳萋萋闻言,语气顿时急切了几分:“宁伯伯可是知道些什么?”
“倒也不是知道什么。”宁旻珺双眉紧蹙,“当年,云妃毒杀先皇后的案子是由如今的首辅胡钊壁调查审理的,我总觉得他并未将云妃的案子放在心上,似乎从一开始便有故意放任的嫌隙……”
“所以……宁伯伯是怀疑胡首辅?”
“算是吧。”宁旻珺面露犹豫,“此事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柳萋萋道:“我这厢也有些急事要处理,等改日有空,我便派人告知你一声,约个地点,再细细同你说道。”
见柳萋萋点了点头,宁旻珺又冲程老爷子拱手告辞,也紧接着离开了花厅。
花厅内一时只剩下了程老爷子,程羿炤和柳萋萋,但等宁旻珺走远,后面的小间内复又走出个人来,正是孟松洵。
见柳萋萋秀眉紧蹙,满脸愁容的模样,他问道:“怎样,可试探出些什么?”
“有。”柳萋萋咬了咬唇,面上的愁色更浓了些,“但又有些奇怪,和我原先设想的不大一样……”
纵然想不通,但柳萋萋还是转向程老爷子,恭敬地施了一礼,“今日多谢老太爷相助,宁……缃绯感激不尽。”
程老爷子由程羿炤搀扶着站起身,摇了摇头,“不必言谢,你父亲当年也曾冒险为我采过药,若不是他,今日我也无法站在这儿。我欠他一条命。”
说着,他抬手在柳萋萋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丫头,为你父亲母亲查明真相固然重要,但你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看着程老爷子真切的眼神,柳萋萋鼻尖一酸,重重点了点头。
随孟松洵回到武安侯府时,已近申时,方才抵达,便见贺颂正心急如焚地等在门口。
“侯爷,您总算回来了,属下寻您好久了。”
见他满脸急色,孟松洵问:“怎么了?”
贺颂往四下望了一眼,警惕地附到孟松洵耳畔,低语了几句。
孟松洵面色微变,抬手扣了扣车窗,对柳萋萋道:“你先回府,大理寺有些要事,我得去瞧瞧。”
柳萋萋见他神色似有不对,不由得担忧道:“可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
孟松洵薄唇紧抿,默了默,才答:“说不好,兴许不是坏事,也不一定。”
说罢,他同李睦嘱咐了几句,利落地翻身上马,和贺颂一道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抵达大理寺后,孟松洵一边快步走向厅室,一边询问道:“此人是何时来的?”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贺颂答,“那人衣衫褴褛,直奔大理寺告状,且告的还是……侯爷也知少卿大人的性子,听那人说了事,吓得不轻,哪里敢拿主意,这才让属下赶紧将您请回来。”
说着,孟松洵迈入厅院,便见一人坐在角落,缩着身子一副害怕拘谨的模样。
正如贺颂所言,此人衣衫破旧且瘦骨嶙峋,看年岁,大抵四五十岁,他屁股只沾了个椅子边,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听见动静,那人抬首看来,瞧见孟松洵的一刻,或从他的衣着气质,察觉到此人是什么大官,忙惶恐地站起身。
贺颂介绍道:“这位便是大理寺卿,你有何冤屈,尽数同我们大人说吧。”
那男人似乎也不懂什么是大理寺卿,只知道此处可以申冤,忙“扑通”一下跪下来,颤声道:“大人,草民陈伍要状告首辅胡钊壁及其下官员贪污赈灾款,欺压灾民,请您为那些枉死的百姓们做主啊。”
见此人真的是要告胡钊壁,孟松洵不禁剑眉深蹙。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叫“陈伍”的男人稍稍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娓娓道:“回大人,草民原住在槿陵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几个月前,因着大旱久不下雨,庄稼枯死在地,颗粒无收。不少百姓眼看着便要饿死之际,官府终于开仓放粮,我们本以为有了希望,不想沉甸甸的米袋分到手,打开一瞧哪里是什么米粮,根本就是黄沙呀!”
孟松洵和贺颂闻言对视一眼,惧是面露惊诧,紧接着就听那陈伍继续道:“我们村子里的人拿着那些黄沙去同官府讨要说法,不想却被以聚众造反,造谣生事为名被官府的人活活用棍棒殴打致死……其中便有草民的儿子……”
陈伍的声儿愈发哽咽起来,他用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衫,像是在努力强忍着痛苦,“那之后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再提及官府用黄沙充当米粮一事,为了活下来,草民不得已带着一家老小北上逃荒,可一路上草民的妻子,儿媳还有两个孙儿悉数饿死病死,到最后便只剩下了草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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