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的她。
被迫入沈家为妾时,她也曾劝慰过自己,那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就算嫁过去替他挡灾也是理所应当。何况她与那位沈家二郎也算有缘,虽是为妾,但他不一定会对自己不好。
她怀揣着那么一点希望,在府中尽职尽责,白日伺候在沈老太太膝下,亲自煎药侍服,夜里对着豆大的灯光读书认字,练习女红,便是为了他自京中归来时,变得稍稍能成为配得上他这个探花郎的人。
谁也不知,那段等待的日子里,她常会做一个梦,梦见一个身形挺拔却看不清容貌的男子站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下对着她温柔地笑。
才至于两年后,在沈老太太院中,乍一看见梧桐树下,长身玉立,清隽儒雅的沈韫玉时,她心若擂鼓,顿时悸动难息。
却不曾想下一刻,那人在得知她的身份后剑眉深蹙,清澈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层浓重的厌恶。
思及往事,柳萋萋唇角微勾,露出些许自嘲的笑。
若是早知他会这般嫌恶自己,在迹北苦等的两年里,她便不会愚蠢地存那些绮思与希望,也不至于后来在逼着自己断念时那般难受。
想起如今最要紧的事,柳萋萋匆匆敛起那些复杂的心绪,拢了拢衣领,快步往云曦苑而去。
一个时辰后,凛阳候府,望鹊楼。
孟大奶奶徐氏与凛阳侯夫人并坐一处,正拿着现下京城最时兴的兰花香露,抹在手背上赏闻。
恰在此时,家仆来报,说武安侯到了,不多时,便见一清俊疏朗的男子缓缓步上楼来。
他一身深墨长袍,墨发由玉冠束起,神采英拔,周身气度高华,只眉目微敛,略显肃穆,令人望而却步。
“凛阳候夫人,大嫂。”
见他立于她们二人恭敬地施了一礼,徐氏却生出几分疑惑,“阿洵今日怎的穿这般老成的颜色,为何不换上我昨日教人送过去的衣裳。”
说罢,她看到孟松洵背后的贴身小厮李睦,正欲问责,却听孟松洵解释道:“是阿洵辜负了大嫂的好意,我如今二十有七,也不是什么少年儿郎,大嫂送来的衣裳似有些不大适合阿洵了。”
徐氏长孟松洵七岁,十七岁入的府,孟松洵还是她看着长大的,老武安侯夫人去得早,孟家老祖宗即孟松洵的祖母因着身子不好,前年回了老家嵇南休养,如今偌大的武安侯府是她当的家。
这些年她以长嫂的身份,却操着母亲的心,更何况如今武安侯府只有孟松洵一个男眷,后继无人,他的婚事自是如今头等迫切之事。
“你也说了,你才二十有七,尚且不至而立之年,不必如此老成持重,更何况你都未娶妻成家,就算穿得鲜艳些又能如何。”徐氏轻叹一声道,“你也晓得今日让你来所为何事,你的婚事拖了那么多年,如今也该上些心了。”
见孟松洵薄唇微张,似又要言,徐氏快一步堵了他,“别又同我说先立业再成家的话,你如今立了战功,继承了武安侯之位,哪里不算是有了成就,难不成要等到位列首辅才能考虑娶妻之事。”
一旁的凛阳侯夫人见气氛有些僵,忙缓和道:“好了,旁的也不多说了,今日既是武安侯相看,定要让他亲眼见过才好。”
说话间,便听一阵琳琅的笑声自楼外传来。
楼内众人一时都将视线转向外头,就见离望鹤楼不远的花石小径上,少女成群,言笑晏晏,千娇百媚。
正是今日来赴宴的各家贵女。
“京城各家适龄女子,今日几乎都在这儿了,武安侯好生瞧瞧,看看可有中意的。”凛阳侯夫人笑道。
“着实辛苦夫人特意做这番安排。”徐氏感激地看着凛阳侯夫人,旋即对孟松洵道,“阿洵,可不能辜负了夫人的好意。”
孟松洵低低道了声“是”,背过身却是剑眉紧锁,心下生出几分无奈。今日来前,他自是知晓大嫂做了什么安排,可见她常年一人操持家事辛苦,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亦不能同她明说,那一桩他惦念多年的前尘旧事未了,他尚未有娶妻的打算。
可既然来了,还是得做些样子应付才算有所交代。
孟松洵随长嫂和凛阳侯夫人行至楼边围栏前,一双鹰眸随意往下扫了扫,须臾,视线倏然定在一处,他双眸微眯,不自觉脱口而出。
“那是哪家姑娘?”
徐氏闻声颇难以置信地看向孟松洵,她深知自己这位小叔性子寡淡,向来对男女之事冷漠,哪曾主动问询过,她面露惊喜,忙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凛阳侯府夫人亦在看,蹙眉打量了半晌,却是不识那人,便问身侧的婢女。婢女答:“奴婢也未曾见过,或是头一回参宴的姑娘,邀请的名单中倒真有一个,年岁也相仿,应是刑部郎中沈韫玉沈大人的妹妹。”
“沈郎中的妹妹?”徐氏回想片刻,显露出几分犹疑,“虽说那沈郎中曾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但听闻他是寒门出身,他这妹妹”
侧眸见孟松洵仍望着楼外,徐氏顿了声,将话锋一转,笑道:“然出身到底是次要,我见这沈姑娘模样秀丽,举止端庄,只消性子好也是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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