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魂儿似的。
她只稍稍顿足,很快便捧着一只沉甸甸的锦盒,出了院子。
垂首回忆了一会儿,沈大奶奶才想起这个略有些面熟的人是谁,不免诧异道:“没想到,老太太当年做主给沈大人纳的那个妾,还在呢……”
赵氏放下茶盏,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轻哼,“还能如何,你也知我母亲固执,玉哥儿进京赴任那年,本不欲带她一同来的,可老太太说什么都要将她带上,道是为了玉哥儿好,我家玉哥儿孝顺,心肠又软,看她可怜,这才将她一并带了来。”
沈大奶奶闻言又往那位柳姨娘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
遥想沈家当年纳妾之事,闹得还不小,十里八乡几乎无人不知,毕竟沈家那位端雅俊逸的举子纳了一个大字不识的粗鄙农女,多稀奇的事儿,够那些好说闲话的村妇们嚼一阵子舌根了。
这事儿的起源,还是沈家老太太,也就是沈韫玉的祖母,在会考前夕,请了个老道来给沈家二郎沈韫玉卜算,竟算出沈韫玉将来会遇一场危及性命的劫难。沈老太太闻言心急如焚,忙求化解之法,老道提笔落下几字,言寻到与纸上生辰八字相同的女子,放在沈二爷身边,或可替其抵挡灾祸。
沈老太太爱孙心切,当即命人拿着生辰八字四处找寻,最后寻到的便是邻村柳家的女儿。
要说这位柳家女,闺名萋萋,也是个苦命人。七八岁的年纪,爹娘就相继去世了,她自小在祖父母膝下长大,与叔父叔母住在同一个院中,没少干粗活。后来,柳家老爷子没了,老太太重病没钱吃药,恰逢沈家上门,欲以十两银子纳柳萋萋为妾,在叔父叔母的怂恿逼迫,和祖母病情日益危重之下,她无奈点头,翌日一顶小轿抬进了沈家。
这纳妾的事儿,沈老太太也晓得沈家二郎不会同意,便自作主张,趁着沈韫玉赴试不在家,将人接进门,还去官府递交了妾书。等沈韫玉回来,反对也无用,一切已成定局。
这般目不识丁,愚昧无知的女子自不得沈韫玉喜爱,听闻她进门后,沈韫玉一回都不曾踏进过她的房门。次年,沈韫玉科举及第,在金殿之上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在京城做了两年官,稍稍立足脚跟后,他才将住在迹州县城的家人接去了京城。
沈韫玉当年回来,不少人猜测,那柳家女此番定是要遭到摒弃,可出乎意料的是,沈韫玉竟将那柳萋萋一并带了去。
原来是因为沈老太太坚持,倒也是怪不得了。
想起沈家老太太,沈大奶奶面露惋惜,“说来,老太太也是没福,这沈大人有了出息,在京中做了官,好日子才开始呢,没想到,才不过来京城一年多,老太太就去了。”
她低叹一声,又看向赵氏道:“不过,幸得还有婶子您在,才能将这沈家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依我瞧着,婶子若真不喜那妾,到时候给些钱银打发了便是,这般相貌,放在身边,确实是折了沈大人的面子。”
沈大奶奶的奉承话于赵氏可谓句句受用,她笑意浓了些,作出一副大度的模样道:“虽说那不过是给我家玉哥儿挡灾避祸的玩意儿,但我们沈家也不缺她这一口,何况离了沈家想是也没更好的人家要她了,暂且先留着她吧。待将来玉哥儿的媳妇进了门,再做打算。”
“婶子当真是菩萨心肠。”沈大奶奶夸赞不迭,“这柳家女能给沈大人做妾,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瞧你说的,我也不过可怜她几分罢了。”赵氏唇角止不住上扬,片刻后,像是才记起沈大奶奶方才说的话,“对了,你方才说你家成哥儿想去哪个学院上学来着”
沈大奶奶双眸一亮,忙道:“就是京郊的鹿霖书院,听闻您家沈大人先前也在那儿求过学呢”
此时,正往竹韧居走的柳萋萋自不知花厅中二人谈论她之事。
天儿冷得厉害,虽说从沈府到香铺没多少脚程,但这一趟往返还是让柳萋萋冻得够呛。
及至院中,冷冷清清,没半个人影,积雪堆在那儿,只勉强扫出条可行的道儿来,柳萋萋瞥了眼歪歪斜斜靠在墙角的笤帚,径直进了东厢。
她放下手中的锦盒,搓了搓冻红的双手,望向桌上冷透了的茶水,轻叹一口气,折身往耳房的方向而去。
方才走到屋门口,就听一阵笑声自窗内传出来,柳萋萋掀开毡帘进去,一股子暖融扑面而来。
屋内笑声戛然而止,柳萋萋淡淡扫了一眼,便见一地果壳和南窗下围着炭炉而坐的三个婢子。三人见了她神色凝滞了一瞬,便视若无睹继续笑闹起来。
柳萋萋未置一言,兀自提了温在炉上的水壶,掀帘出去。才出耳房,窗内的说话声便清晰地传了出来。
“一副冷脸,也不知摆给谁看,叫她声姨娘,还真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若不是老太太当初硬让她留在二爷身边,她如今哪有机会住在这个院里。”
“就是,二爷多嫌弃她啊。”说话声儿含了些嘲讽的低笑,“你们没瞧见,前儿个,就是武安侯凯旋,二爷去宫里参宴的那晚,多喝了几杯,原由吉祥扶着,只是站不稳,可进了屋,乍一见了她,就直接吐了一地,这是有多恶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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