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闻慢慢叹出一口气,“公主实在不必对臣如此防备,臣不会做出什么危害公主的事的。”
他顿了一顿,仿佛要证明自己的诚意一般,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毕竟臣若真的想对公主不利,远的不说,今次不待公主归队,臣的密信就会先一步送到陛下的案头上去。况且,公主,恕臣直言,诚然他季路元神通广大,但臣若当真想要协助陛下与他为敌,他这趟行程也必然不会安生。”
郁棠眉眼紧颦,“我不明白东宁世子在说什么。”
她边说边悄悄向外挪了一步,“再者,不论是我还是驸马,对父皇都无半分悖逆之意,还望东宁世子慎言,莫要对驸马的立场妄加揣测。”
她这幅严防死守又油盐不进的模样实在令人为难,盛时闻神色不明地沉了沉眼,许久之后,突然轻声问她,
“公主就这么喜欢他吗?”
都处于这种情形之下了,她竟然还不忘为季路元滴水不漏地辩解。
郁棠直直迎上盛时闻的视线,“他是我的驸马,我自然喜欢他。”
她又不动声色地向外挪了几步,“时候不早了,我要尽快回到小院去,东宁世子请自便。”
说罢趁机跨过门槛,逃命似的朝着院门跑了过去。
……
耳边很快袭来一声闷笑,郁棠眼前一花,还不待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盛时闻堵在了垂花门下,
“公主跑什么?”
盛时闻牢牢捏住她一只腕子,高大的身躯颇具压迫感地笼了上来,
“离京那日,公主对臣此行的目的不是也颇为好奇吗?现下既是得了机会,公主怎么不当面问问臣,此行北上所求为何呢?”
腕间隐隐泛着疼,郁棠是真的被他惹得生了烦,她用力甩开盛时闻的手,难得发起了脾气,
“好,你说,此番你既不是为了父皇做事,又为何要跟着我们?”
盛时闻勾勾唇角,做出个深情的样子来,“自然是为了公主。”
郁棠狠狠瞪他一眼,黑着脸提步要走。
“……好吧,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公主。”
盛时闻摸摸鼻子,死乞白赖地又追上来,
“接下来的话,公主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这绝不是臣的信口妄言。”
他端着个沉声静气的语调,“臣在数月之前曾做过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梦中有一些臣在来日将会遇见,且直至今日,臣也确实遇见了的人和事,以及一个与我东宁王府相关的不大好的结局。”
郁棠心下一动,步伐随之蓦地一停。
“并且,臣还梦见了,若是没有他季路元在中秋宫宴上的借酒轻薄,公主名正言顺的驸马,应当是臣才对。”
作者有话说:
盛时闻:明明被抢老婆的就是我啊,是我啊!
羽衣
◎“所以阿棠是打算今夜直接穿给我看吗?”◎
直至回了小院, 郁棠都没能从盛时闻的那番话中彻底回过神来。
正如他适才所言,东宁王府前世的结局确实凄怆,虽然这结局大半是属于东宁王及其两个子嗣的贪心不足自作孽。
如此, 倘使盛时闻所言为真,所以他是因为梦见了自己的前世,所以才会生出这试图扭转结局的念头?
郁棠敛了敛眸,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耳后的红痣。
大勰疆域辽阔, 平卢与宁州一个在北一个在东, 面对面的两道通天关隘, 隔出了中间一片戛斯部落常年栖宿的广袤草原。
盛时闻虽未说明此行北上的真正目的,但若这人已经提前知晓了戛斯骑兵日后的所作所为, 那他今番执意跟随的动机便全然说得通了。
毕竟借着‘平卢钦差随行’的头衔去打探戛斯部落的虚实,确实要好过他在宁州城以‘东宁世子’的身份施为行事。
但上一世的造反明明就是东宁王主动发起的, 盛时闻既是预见了结局,为免重蹈覆辙, 今生他会如何做?
是换个结盟的对象继续造反?
还是正本清源,忠心耿耿地效忠于永安帝?
可远的不说,只看他前些日子的表现与今日小院中的一番话,这人的心里似乎也没有多少试图‘效忠’的意思。
一旁的栗桃不知她心中所想,仅只红着眼睛默默替郁棠冰敷着手腕。她方才被盛时闻点了穴道困在院外,对于院中的情形一无所知,听不见瞧不着,唯有满心焦虑着两眼一摸黑。
好不容易过了一刻, 她才终于看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盛时闻怀中抱着那个小箱箧, 笑容满满, 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公主身后;被跟随着的郁棠则是眉头紧皱, 满脸不耐烦地暗自揉着右手的手腕。
栗桃于是愈加惶急,她被解了穴道,登时便慌慌张张地去捧郁棠的手,待到瞧清她腕间的指印红痕,立刻便又落下两颗豆大的泪珠来。
“公主。”
房中灯火摇曳,栗桃再次抽噎一声,
“您还疼不疼了?”
郁棠回过神来,莞尔着替她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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