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闻伸出手来,是个欲要将郁棠直接拉上马背的架势。
车内的季路元已经替郁棠穿好了大氅,冰凉的指尖贴着她的耳侧款款探进去,正细致地替她整理着被绒帽压乱的耳边鬓发。
外间天光阴沉,车厢之中仍是一片朦胧的晦暗,桌上的琉璃小灯影影绰绰,灯火虽不算明亮,却也足够让郁棠看清季路元此刻强掩失意的惝恍眉眼。
季世子本就生了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皮囊,五官一具鲜明深邃,然一双桃花眼却灿亮多情,恰到好处地削弱了几分逼人的锋锐棱角。
此等巧妙的糅合给了季路元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天然优势,使得他严肃起来时锐不可当,现下眉眼低垂,那份英伟的俊俏里便又添了两分似愁非愁的脆弱柔软,神摇意夺地勾人怜爱。
郁棠被他碰碰耳垂,瞳孔登时便是一颤,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被小花可怜巴巴地舔着手指。
那点子呼之欲出的珍视与讨好软软地戳在她的心口上,几乎立时便要势不可挡地融了她整个心肺。
“公主?”
沉默间盛时闻又催促了一句,
“让臣来扶……”
唰——
郁棠忿忿扬眸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在他面前狠狠拉上了车帘。
盛时闻:“……”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凶巴巴的呵斥紧随其后地传出来,扑了一脑袋灰的盛世子讪讪摸了摸鼻子,缰绳一抖马头一转,乖乖跟在了距离马车后方五步远的位置。
一行人就此继续前进,密不透风的车厢之内,郁棠提裙起身,再顾不得什么体统礼数,就这么直接又大胆地抬腿跨坐到了季路元的膝头上。
“季昱安,你究竟是怎么了?”
郁棠攥着他肩头的一点衣料焦急地摇了摇,
“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想同他出去骑马了?”
说话间马车恰巧驶过地面的一处坑洼,车体随之猛烈晃动,郁棠本就只坐了季世子膝头的那一点点位置,她一时不察,登时便被晃得身子一歪,膝盖猛地撞上脚边尖锐瓷实的红木桌角,遽而发出好大的一声响动。
“阿棠!”
郁棠闷哼一声,还不待那点疼痛发酵,季路元就已经一脸焦急地靠上前来,一手抚上她的膝盖,一手环上她的腰肢,五指微隆向内一扣,就此将她牢牢圈在了怀抱里。
“疼不疼?磕伤了吗?给我看看。”
他作势就要掀她的裙摆,郁棠却颦着眉头按住他的手,指尖顺势上移,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她复又向前挪了挪,愈加亲密地贴近他,脖颈垂下去,眉心抵住他的眉心,不容拒绝地在这息息相通的极近距离里与他对视。
“季昱安,我没有想出去。”
她盯着他的眼睛,
“况且就算要出去,我也是同你一起出去,你才是我的驸马啊。”
驸马……
又是驸马……
季路元‘嗯’了一声,偏头躲避着她的视线。
“季昱安。”郁棠捧着他的脸不让他躲,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强自将声音放得愈加柔缓了些,“虽说眼下不是谈话的最佳时机,但我还是想问,你这几日是不是都在故意躲着我?”
她诚恳地反思着其中的原因,“就因为那日暗巷里盛时闻的一番话?可你当日明明已经说过你不生气了,而且我也真的不记得他了。”
季路元却不接她的话头,他颠着双腿将人往高抬了抬,沉声哄着她放手,“你先让我看看你的膝盖。”
“……”
郁棠犹犹豫豫地松开手,自己撩起裙摆,将膝头露出来给他瞧。
那一下磕得不算轻,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白嫩的膝头便已经青紫了一大片。季路元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她的骨头,许久之后才松出了一口气。
“万幸只是皮外伤,包袱里有药油,我去取来替你揉揉。”
说罢再次起身欲走,郁棠咬了咬牙,第三次强硬地将他的脑袋复又扳回来,
“季昱安,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季路元探长了手臂去够右手边的包袱袋,恹恹撩了撩眼皮,“没有。”
他终于将药油拿到了手里,倒于掌心搓热后才去揉她的膝盖,形状姣好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张了张,
“我只是……”
“季大人。”
外间领队的侍卫首领不知何时来到了车前,“前方就是离京的最后一道城门,年关将至,守城的校尉查验严格了些,可能需要您亲自下来一趟。”
才起的话头就此被打断,季路元动作一顿,“好,我知道了。”
选择
◎季路元无意识地呢喃,他只是想让她有更多的……选择?◎
也不知是否是天意,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他二人都再没能得到个安宁清静的独处机会。
暴雪天气本就难行,加之永安帝的临时召见, 导致他们出发的时辰较之原定的又晚了二刻,开路的侍卫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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