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青梅竹马地共处过数年,有些抚慰早已不必宣之于口。
季路元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别害怕,大胆去做吧。
作者有话说:
小季:老婆要去答辩了,老婆加油!
新局
◎“季昱安,换我带你回家了。”◎
亥时一刻,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晃了一晃,郁棠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面颊,一脸恍惚地从徐府的花厅里走了出来。
倾心吐胆的快意仍然留存于四肢百骸, 郁棠之前从未如今日这般酣畅淋漓地与人纵谈论文,徐松寒虽是个不知变通的顽固性子,却并没有多少长幼尊卑之类的刻板信条。
郁棠一开始原本还在客客气气地婉言劝说他,可这一递一声的论理行过几遭之后, 二人的声音便愈来愈大, 言辞也愈来愈犀利直白。
以至于到了最后, 就连身怀六甲的冯灿云都积极加入了战局,她拍着小桌侃侃而言, 直惹得一旁的徐纳川心惊胆战,满心挂虑地站在他夫人身后迭声劝着小心冷静, 生怕冯灿云一个激动,将她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迈过门阶才发现眼前空无一物, 郁棠一愣,傻乎乎地仰头瞧了瞧,这才发现徐松寒竟是嘱咐管家将她由正门送出来了。
身后的老管家也是一个愣神,“公主恕罪,是老奴糊涂了,忘记提前潜人去侧门说一声,让公主的马车候到此处来。”
他欲要引着郁棠往回走,“公主要不再回花厅里用些茶水?老奴这就去叫人。”
郁棠笑着摇了摇头, “无妨,总归着也没有几步路, 我自己过去吧。”
说罢从旁边的丫头手里接过一盏小灯笼, 就这么提步走了出去。
……
夜风寒凉, 吹得手中灯笼不住扑闪,然黑漆漆的穹顶却是难得的澄澈又清朗。
一轮弯月拖拽着几颗零散的星子遥遥坠于天边,清亮亮的月光沿着飞檐的廊角一路洒下来,像是泄了半边的九天银河。
郁棠眺目凝望着那不远处迎面疾步向她奔来的高大身影,恍惚间竟是生出了某种错觉,仿佛只要她踏过这条银河,便能就此同季路元携手走向一片霞光万道的光辉新局。
她如此想着,脚下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氅衣叠着厚重的裙摆随着她促急的换步动作漾出一朵又一朵翻腾的浪花,郁棠心中欢喜,跑过那道凸起的门檐,就这么披着一身温柔的月色,不顾一切地奔向了眼前的季路元。
另一边的季世子尚且尤在皱着眉眼,手中拎着个四角的提灯,面上挂着点忧虑的怫然,
“怎么不在徐府之中等着我?若不是那老管家遣了人来报信,我还不知道你竟是换了个门出来了。这么晚了,你若是在这巷子里碰到个歹人,那……”
未曾道尽的怨怪止于突然袭来的融暖拥抱,郁棠眉眼弯弯,就这么随手扔了小灯笼,雀跃地扑进了他怀里。
吧嗒——
季路元冷不防被她这么一抱,整个人登时向后退了两步,他愣了一愣,手中的提灯也随之掉了下去,浅黄玻璃纸中的烛芯子极快地晃动两下,再经冷风吹上一吹,很快便‘噗嗤’一声熄灭了。
狭长的小巷立时一暗,却又即刻被月光冉冉照亮,郁棠笑得愈加开怀,手臂勾着季世子的脖颈,毛茸茸的发顶抵在他胸前,脚尖踮起,几乎快要挂到他身上去。
季路元于是也笑起来,他箍着郁棠的后腰将她向上抱了一抱,二人的视线就此持平,季世子偏了偏头,薄唇凑过去,轻声问她道:
“怎么这么开心?徐松寒给你金子了?”
“没有。”
郁棠双手捧住他的脸,亮晶晶的半月眼流光溢彩,璀璨得令人心悸。
“季昱安,我终于也实现了对你的诺言。”
她一字一顿,神色一如出降当日那般恳挚诚笃,
“这一次,换我带你回家了。”
转眼又过三日,宜州城的通判王大人在早朝之上递了道折子,内容直指此番北上的钦差郑颂年郑大人,只言其德行有失,行事悠谬,实在难以担当大任,还望圣上明鉴,重新定夺钦差人选。
上折的原因说来也确实荒唐,郑颂年担着监察修建安泰塔的重任,十日前便自京城出发去往了平卢,他们一路行至宜州,而后便需在宜州城中换乘官船继续北上。
然水路到底不如陆路方便,登船之前,杂七杂八的东西需得先行备齐,一行人故而要在当地留宿两日,宜州的知府通判自然也当尽一尽地主之谊,稍事应接招待。
这事原本习以成俗,可谁知那郑颂年甫一脱了官服,当即便借着职务之便,将三四个妓子直接招揽到了休憩的驿馆中来。
其中一个妓子约莫是刚被人牙子贩来的,入了驿站的大门便开始受惊哭闹,她大声叫嚷着要回家,衣衫不整地跑了半条主街,闹出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当地的一众百姓。
紧接着,这消息又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日的功夫,竟连毗邻的几个州县都知道了。
钦差大臣在外,代表的就是天子的颜面,宜州城的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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