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既不是清余毒的药,又不是补身的药,那季路元离府的三日里,究竟在喝什么药?
不,喝何种药不是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季路元为何要瞒着她?
那厢的泽兰已经合了双眼,郁棠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出了房间。
她踏上回廊,在无人的廊道里若有所思地举目望向天边的弯月亮。
季路元离府的那几日,天边是满月。
她头一次在如意书斋中闻到那股药味时,天边似乎也是满月。
郁棠无意识抬手摩挲着耳后的红痣,突然就想起了最初在鹿溪院的那一夜。
那日是十五吗?
可中秋宫宴的那一日,明明也是十五。
幽深的廊口骤然吹来几缕冷风,郁棠身躯一抖,重重打了个寒颤。
或许她该将季路元身上的药味尽可能详尽地描述出来,而后再托郁璟仪借着宫中御医的手去查一查……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郁棠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加快步伐回了主屋。
她面色恹恹地推开房门,一只脚堪堪迈过门槛,猝尔听见外间传来些细小的动静,眸子一亮,登时便一脸雀跃地提着裙摆向里跑了几步。
“季昱安,你这么快就回……”
“公主,是奴婢。”
栗桃浅笑着款步而出,手中提着个蓄水的小铜壶,“公主还在等着驸马吗?时辰不早了,公主还是先行歇息吧。”
“……好。”
郁棠弯着眼睛笑了笑,神色却隐隐有些落寞。
她将大氅交给栗桃,又尤自站在地龙前烤了烤身上的寒气,待到手脚不再冰凉,这才脱鞋上榻,由着栗桃替她自外合上了床幔。
厚重的棉帐徐徐遮挡住了外间的光,卧榻之中是一片闷沉沉的昏暗,郁棠抱着锦被来回翻了几次身,半晌之后眨了眨眼,到底还是气不过地推了一把身旁那只属于季世子的软枕。
“季昱安。”
她悄声呢喃,
“你真是怂死了。”
直至第二日应卯之前,季路元都不曾回府来。
郁棠晨起时摸着身侧冰凉的被褥,又忍不住地暗自淬了季世子好几句,然而很快的,她却也顾不得再多管他。
原因无二,冯灿云一早便派人送了信来,邀她今日戌时二刻过府一叙。
郁棠握着邀帖深呼吸了一口气,明白这场属于自己的硬仗终究还是来了。
她早早地用过晚膳,又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待到夜色渐至,这才拢着个温热的汤婆子,带着季十一一起出了门。
临至门前时恰巧遇到了整晚都赘于案牍之劳的季大人,季路元伸手扶了她一把,颇为诧异道:“天都黑了,你做什么去?”
郁棠暗暗翻了他一记白眼,面上倒还是颇为平静地回他道:“去徐府,冯灿云给我递了帖子。”
季路元应了一声,“我陪你一起去,走吧。”
二人于是一道上了马车,季十一抖抖缰绳,就此将马车驶去了徐松寒的府邸。
郁棠原本还拿定主意不同他讲话,可随着徐府愈来愈近,她看着长街两侧那簌簌扑闪的红灯笼,心中顿时起了些莫名的焦灼与慌张。
“你真的要陪我一起去吗?”她压着车帘向外又瞧了瞧,“徐大人若是不让你进门怎么办?”
毕竟徐松寒的脾气向来古怪,帖子上也十分醒目地写明了此番只邀请郁棠一人过府。
“那连正门都不让我们走的老顽固的府邸有什么好去的?”季路元半边身子斜倚在边榻上,冷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手中的青玉瓷盏,“况且我也没打算进去,就在车里等着你。”
他含着满眼的信任与尊重望向郁棠,伸手在她发顶上揉了一把,“这事从谋划到实行本就都是你一人在做的,现时大事即成,我何必要在此刻掺上一脚?”
郁棠偏头蹭了蹭他的手指,“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她紧张地扯了扯袖子,“万一今番行事不成,那……”
“无妨的。”季路元摩挲了两下掌中尖尖的下颌,“一开始我便说了,归返平卢一事无需你忧心,机会不会只有一次,只要耐心等待,我们总能回到平卢去的,大不了最后破釜沉……”
他倏地一停,及时将那所谓的‘大逆不道之言’咽回口中,“总之今次的机会本就是你努力得来的,即使不成事也无甚大碍。”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徐府的侧门前,徐纳川代父迎客,正一脸春风和气地候在门外。
“公主。”他上前行礼,示意一旁的婢女搀扶郁棠下车,“父亲已经在府中等着了,公主这边请。”
郁棠点了点头,壮胆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她提着裙摆迈出两步,临到车门前却又蓦地停下,踌躇不安地回首望了季路元一眼。
她似乎完全不曾意识到自己的视线中含着何种惹人疼爱的忧虑与胆怯,季世子被她如此瞧着,心头应时便是一软,仿佛又看到了幼年那个学泅泳时不敢潜水,学骑马时不敢疾跑的乖怯郁小花。
将掀未掀的厚重车帘遮着外间的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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