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她将内殿里的人尽数遣了出去,自己则抱着软枕独自蜷缩在贵妃榻上,八月的天风和日暖,郁棠听着窗外传来的阵阵蝉鸣,眼皮愈见沉重,最后竟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傍晚,郁棠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意识朦胧间感觉榻头坐了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那身影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来,食指微微弓起,不轻不重地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
“睡醒了?”
季路元勾唇笑笑,五指张开,又极为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怎么进来的?”
郁棠登时一愣,反应过来后便仓慌起身,取来一旁的薄被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我以为,”她偏头瞥了一眼窗外的光景,“我以为这个时辰你早就出宫去了。”
“我是出宫了,只不过走到一半溜去了鸟雀笼,趁人不察,又从那处迂回来了你殿里。”
他的语气倒是恳挚坦然,将此类等同于溜门撬锁的龌龊举动说得无比的理直气壮。
“也亏得你这栖雀阁位置偏僻,远离东西六宫,不然我还真不好偷偷潜进来。”
“……哦。”
郁棠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而后便低下头去,神情里颇有几分不知所措的腼腆与尴尬。
她实在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同季路元说些什么,一夕过后,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季路元也变了,整个人像是突然卸下了某种防备,对她的好不再遮遮掩掩,较之少时甚至更为热烈直白。
这变化说不清又道不明,加之她又尚且处在‘趁人之危睡了人家季世子’的愧疚之中,一时竟也不知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他。
但好在季路元并没有让这沉默延续太久,他从袖袋里取出一罐药膏,自顾自地上手就要去掀郁棠的薄被。
“过了一日,身上还疼吗?”
他还是方才一脚踹开了试图跟着看热闹的季十九,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昨夜最后在郁棠腰上捏的那一把似乎又忘记了收着手劲。
“将裙带解开,我看一眼。”
“……你等等!”
郁棠这下是真的慌了手脚,忙不迭抬手去推他探过来的手臂,“季昱安,你别太离谱!裙带,裙带怎么能随意解开给你看?”
季路元被她面红耳赤的模样逗笑了,“怎么就不能给我看了?”
他随手将药膏放在翘头,双手捧起郁棠的脸,眸子里玩笑的意味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无比郑重的笃挚与悃诚。
“赐婚的圣旨最多五日便会送到你殿里,阿棠,你很快就要嫁给我了。”
……
数墙之隔的鸟雀笼蓦地起了些动静,今日是中秋过后的第二日,成群的红褐鹟扑闪着翅膀跃过天际,在无边的穹顶洒下一片勃发又鲜活的嬉闹生气。
郁棠神色怔愣,又缓又慢地眨了眨眼。
季路元捧着她的脸颊左右晃了晃,手指徐徐摩挲过她的下颌,“嗯?阿棠不是要哭了吧?”
他瞧着她眼底水雾弥漫的可怜模样,想了想,又学着前些日子她在鞠场里的质问语气来逗她。
“哭什么?这不是遂了公主的心意吗?不谈有朝一日,不谈来日方长,只说今朝今载,公主,臣这个月就能带你离开。”
“……”郁棠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她破涕而笑,冁然着推了他一把。
“季昱安,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这人怎的如此小心眼。”
季路元笑而不答,只是取来帕子抖开,囫囵替她抹了一把脸颊。
郁棠就着他的手蹭了蹭眼睫上的湿润,嘴唇抿了抿,半晌之后又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只是,只是大皇兄那边……”
她踌躇地抬了抬眼,“他对我……我怕他不会那么轻易地让我出降。”
毕竟前世她指婚的对象是手中掌有军权的东宁世子,郁肃璋彼时堪获东宫之位,在根基尚不稳固的前提下仍未放弃将她抢回来;
更枉论今朝娶她的人变成了季路元,他身后虽也有镇北大军为靠,但终归人还是被困在京中,较之东宁世子便如鱼游浅滩虎落平川,于郁肃璋而言,瞻前顾后的挂虑自然更小。
季路元冷笑一声,“郁肃璋再不愿意也只能忍着了,毕竟我都将……”
他倏地一顿,及时偏开了话头,“总之赐婚一事你无需忧虑,安心候着就是了。”
郁棠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的停顿,“毕竟你都将什么?”她隐约生出些不好的猜测,“为了顺利娶我,你用了某些东西与父皇做了交换?”
季路元却不再同她多说,“天色不早了,我若是再不走,就真该被商大统领念叨了。”
他最后又揉了一把郁棠的头顶,“别胡思乱想,阿棠,等着我带你离开。”
作者有话说:
郁憬仪:啧!
郁棠:咦?
小季流泪:……不信谣不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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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降
◎郁棠眉眼弯弯,轻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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