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子开心,自己便也笑起来。
栗桃撑开手中的绸伞走上前去,“奴婢为公主遮遮太阳吧,您当心受了暑……咦?公主身上这是什么?”
离得近了才发现,郁棠的发顶连着肩头具是连成一片的细白颗粒,薄纤纤又亮晶晶,深嗅之下还有些似有若无的香甜味道。
泽兰也凑过来,探手捻了一些,“是干涸了的蜂蜜,奴婢方才在武英殿外瞧见了几个空置的蜂巢,公主大抵就是那时不小心沾到了。”
“都是奴婢的疏忽,这样失仪的画面,幸好咱们发现得早。”
栗桃急忙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打湿之后草草拭了拭郁棠的发髻与肩头,“趁着还有些时辰,公主回去换身衣裳吧?”
“好。”郁棠颔首,起身欲要离开湖心亭。
泽兰抄了近路,先一步下去撑船,郁棠与栗桃则从楼梯的另一侧款步而离。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顺阶而下,却在二楼的拐角处被一群不速之客意外拦住了去路。
楼梯狭隘,四个穿着讲究的婢女齐齐站在那里,彻彻底底地挡住了梯口,此刻见着郁棠下来,又两两向着左右挪动,让开一道窄缝,就此显出了站在中间的一道俏丽身影。
郁棠的视线透过那分开的夹缝缓缓上移,待看清楚来人的样貌之后,登时便觉得有些头疼。
那是继后辛氏的嫡亲侄女,辛令仪。
千秋节
◎“季大人,你喝的是酒不是醋。”◎
辛令仪是辛氏一族这一辈里生得最为标致出挑的,她时常入宫探望辛氏,与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也是自幼相识,性子虽惯纵任性些,人却不坏,只是不知为何,向来同郁棠不对付。
此时此刻,辛大小姐眄视指使,端的一副盛气临人的模样苫眼铺眉道:“本小姐走累了,要上去休息。”
最右的婢女接过话头,伸手指了指那松杉木的阶梯,话里话外地暗示郁棠让路。
“公主听清了吗?我们家小姐要从此处上去休息。”
国戚千金要求天家皇女当众避让,这事怎么看怎么都是辛令仪在借端生事。
栗桃登时气急,两步迈下阶梯,挡在郁棠身前厉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连公主都敢……”
“无妨。”
郁棠不欲在此与她过多纠缠,抬手搭上了栗桃的肩膀,“咱们让就是了。”
她说罢提起裙摆,抻颈看了看挡在眼前分寸不让的四名婢女,没找着挪动下脚的地方,稍一思索便侧过身体,从善如流地扒住扶手,给辛令仪让出了一道狭小的缝隙。
“地方是窄了些,但你身量纤纤,应当过得来吧?”
“……”
本欲寻事生非的辛令仪顿时一噎。
“自,然!”
辛令仪僵硬片刻,而后才绷着一张俏丽的脸,艰难又局促地与郁棠贴身而过。
转头瞧着郁棠抽身要走,又急忙出声唤住她,挑衅似的炫耀道:
“方才我去见了姑父,姑父还夸我了,说我生的越来越端秀,比韶合公主还要有皇家贵女的威严。”
她口中的姑父便是永安帝,这称呼也是天子为表皇亲恩泽,特许她叫的。
郁棠点了点头,顺着辛令仪的话夸赞她,“父皇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最好看的。”
辛令仪喉头一哽,不依不饶地继续点火,“你还不知道吧?我爹爹前几日给我买了宅子,那是我自己的宅子,哥哥们若想上门来,还需提前向我递拜帖。”
郁棠这次是真的羡慕,“真好,我若是能在宫外有一间自己的府邸,半夜做梦都会笑醒。”
“半夜做梦?”辛令仪被她气的直咳嗽,“你竟还敢阴阳怪气地嘲讽我?”
“阴阳怪气?”郁棠大为震惊,“苍天可鉴,我没有。”
“我说你有你就是有!”
辛令仪攥了攥袖子,睁着一双柳叶眼气鼓鼓地瞪着她,
“好,你既说你没有阴阳怪气,是真心祝贺我得获宅邸,那我同你讨要一件迁居贺礼,不过分吧?”
她边说边挽起衣袖,竟是要直接上手去拔郁棠发间的步摇。
“我要你头上的发钗!”
辛令仪同郁棠身形相仿,但她当下站在高处,又是个踮脚探臂的岌岌之态,此刻前倾用力,竟是随之一个踉跄,骤然向前扑倒了去。
郁棠下意识伸手接她,却是力气不足,整个人就此被她压在了身下。
“哎呦!”
两人立时摔作一团,咄嗟之间,辛令仪就已被身后的婢女搀扶起身,手中如愿攥住了那只钗,眼里却也同时露出些焦急。
“你们快去……”
她猛地噤声,将‘扶她’二字咽回了口中。
不过一个停顿的功夫,栗桃也已经将郁棠扶了起来南风知我意。郁棠耐心尽失,皱着眉头揉着后脑,没什么好气地抬了抬眼皮,“钗送你,我走了。”
言罢也不待辛令仪回答,自顾自提步离了湖心亭。
直至坐上梭子船,栗桃才终于掩面掉下几滴泪来,“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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