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然屹立在皇宫正中心、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内。
正中上首腾龙驾雾浮雕赤金龙椅上,大马金刀坐着一个高大健硕、暗含威仪的年轻男子。
只见身穿他一袭玄色暗纹常服,玉冠束发,周身气宇轩昂,清俊与硬朗并存。
眉毛浓密而不杂乱,眉尾上扬,斜飞入鬓,鼻梁高而挺,紧紧绷着的嘴唇偏薄。
一双深邃眼眸布满阴鸷与狠戾的锐利精光。
谁曾想,这高居龙椅之上的当今圣上元循,竟是重生的!
自他二十岁在南征途中意外战死,亡魂不知为何紧紧跟随在崔氏身边二十多年。
约莫是因崔氏是他在世间唯一的女人,但凡他稍远离崔氏十步远,都会霎时间遭受蚀骨灼心之痛。
长达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他只能飘忽在崔氏身边,见证着她是如何肆意祸国乱政。
甚至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野男人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亲眼目睹她与那些野男人肆意行淫秽交合之事……
仅是一缕亡魂的元循无数次咬牙切齿发誓——
若能重活一次,他定要先将那给他带了无数顶绿帽子的妖妇杀了!
许是他的怒火万丈惊动了上天,竟真的让他重生了!
如今这个年仅十七的元循已继承大统四年。
甚至在去年,少年天子亲征北上,将连年在边境烧杀抢掠的柔然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殿外,内监大总管谭福安尖锐阴柔的嗓音传来——
“启禀圣上,掖庭罪奴崔氏已至,圣上可要传召入内?”
元循阴鸷墨眸微眯,沉声道:“传。”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深褐色粗布外袍,弱不胜衣的娇弱女子,颔首低眉款款入内。
崔炽繁满心忐忑,分明前世根本没有这一遭事。
“奴婢崔氏,参见圣上!”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跪拜礼。
曾受万人俯拜二十多年的皇太后崔氏哪曾想到,竟还会有让她一日连跪二次的事发生。
“上前来。”空旷的殿内,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传来。
“是。”崔炽繁低眉顺眼地小步朝主位走去。
元循凝眉注视着下方宛如即将被他捏死的蚂蚁一般的瘦小女子,蓦地嗤笑了一声。
崔炽繁闻声心底一颤,脚步微微顿住了。
哪怕前世仅与眼前这恣睢暴戾的帝王近身相处过的日子寥寥无几。
但她很清楚,面前男人无端发出这等笑声,便是有人要遭殃了……
可,空荡荡的太极殿内仅有他们二人。
莫不是,回到二十多年前的,并非只有她一人?
“叫什么,如今多大了?”元循好整以暇问道。
崔炽繁斟酌着回道:“回圣上,奴婢闺名炽繁,如今十四了。”
才十四?元循剑眉轻挑。
若他没记错,崔氏是在十六岁才胆大包天闯入太液池旁的徽音阁内。
冲着头疼欲裂、正欲午歇的他自荐枕席的。
元循乃先帝平真皇帝的独子,年仅三岁就被册立为储君。
与此同时,他的生母王贵人便因大魏朝那子贵母死的祖制,被当场赐鸩酒处死。
从此之后,本就早慧孤傲的元循,更不喜与旁人近身接触了。
平日梳洗更衣等事宁可亲自动手,也绝不让宫人、内监靠近半步。
早早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他也从未沾染过女色。
唯一的例外,便是眼前这个娇弱清丽的女子崔炽繁。
其父崔伯渊在“国史之狱”被抄家灭族之前,曾是太子太傅,元循的启蒙先生。
年轻帝王或许是被她那双湿漉漉的含情杏眸所惑,亦或许是忆起了曾经被冤杀的崔太傅。
总之,因一时恻隐,元循便默许了她爬床的行为。
当日便将这个掖庭深处的小罪婢册封为末等的采女,并赐居昭阳宫侧殿。
但仍旧不喜旁人近身的他,后来没再召幸过这位崔采女。
偏生不过一夕得幸,小采女崔炽繁竟遇喜了。
嫡母皇太后慕容氏听闻此事,当即破例将她越级晋封为正三品贵嫔。
见男人久久不语,小罪奴崔炽繁亦不敢抬头。
只能在心中暗恨,她不过服用了一剂新制的驻颜神丹,竟把她送回了十四岁。
数十年苦心经营转眼化灰……
元循目光炯然,冷冷地巡视打量着眼前这脆弱瘦小的小罪婢崔氏。
却见她身着深褐色粗布外袍,精致姝丽的小脸苍白如纸,楚楚可怜。
外露的一双小巧柔荑红肿不已,布满骇人的冻疮,甚至有几处破皮流脓。
作为亡魂飘忽在崔炽繁身边二十余年的元循从未见过这般狼狈不堪的她。
原本正欲将妖妇崔氏当场毙杀的他,竟心头莫名涌现一阵莫名的情绪。
电光石火间,元循骤然拔出一柄巨型利刃,直直抵在女子单薄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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