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着?问题就来了——这位爷的王爵是被太祖皇帝废黜掉的,之后便是庶人身份,直到辞世,此时盖棺定论,又该当如何?
这史官壮着?胆子去问上司,迎头就被啐了一口:“你是不是傻?那是周王的父亲,他?要不是周王,不就相当于否定了周王世系?!此事自?然有天子操持,何须我等挂心!”
果不其然,很快皇帝便降下旨意,复周庶人为?周王,并赐谥号为?“文”。
周文王——这可是顶尖的美?谥了!
且又有向西周文王致敬之意。
朝中官员并不曾对这谥号提出异议,毕竟周王是凭借实打实的功绩得到的这个?谥号。
而?此时此刻,周王府内,从前的小周王、如今的周王却是跪在母亲面前,涕泪涟涟:“娘,真的要按照父王所?言——”
周王太妃上了年纪,发间却没有多少银丝,看起来宛若四十妇人。
此刻儿子发问,她平和以对:“你不是已经答应你父亲了吗?为?人儿息,怎么能言而?无信?”
人到中年的周王泣不成声,面有踌躇:“可是父王说的,实在是太过……”
已故的周王留下遗言,不愿葬入皇陵,而?是要求儿子将自?己的尸身烧掉,骨灰沿着?京师至云南一线撒开。
在周王听来,这跟挫骨扬灰,曝尸荒野有什么区别?!
偏生这是父亲的遗愿,父亲又在病床前得到了当今天子的点头首肯!
周王作?为?人子,实在不太能接受如此处置父亲的后事,甚至于他?心里边隐隐的在为?母亲抱不平。
周庶人被发配云南的时候,他?年纪还很小,对于父亲并没有多少印象,之后周庶人还京,父子二人虽然也时常相见,但错过的终究已经错过了。
相较于父亲,他?自?然更加偏向于陪伴自?己长大的母亲。
对于当年夫妻二人之间的龃龉,周王太妃也好,周庶人也罢,都?没有隐瞒儿子的意思,故而?周王此时心中难免存了更深的一层疑窦。
父王是不是不想跟母亲合葬,而?是惦念着?当年陪他?一起南下,后来死在云南的那个?妾侍,所?以才会有这么荒唐的决定?
可如此一来,娘不就太委屈了吗?!
周王太妃见状,反倒笑了,摸着?儿子的头顶,悠悠道:“你有这份孝心,娘也就知足了。”
又说:“不过,你又怎么知道,我百年之后,就愿意跟你爹合葬?”
周王错愕抬头。
却见周王太妃脸上带笑,神情柔和:“回头想想,我这一辈子,只觉得有你这孩子很好,又与几个?妯娌投契。若有来生,能叫我们?几个?投胎成一家姐妹,那才好呢,至于你父亲……还是算了吧。”
周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了。
虽然爹娘这些年来只有面子情分?,但到底是他?的爹娘啊,天下哪个?孩子会觉得他?们?俩应该跟别人配成对呢!
周王太妃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别处。
周庶人临终之前见了儿孙,见了天子,最?后守在他?身边的,其实还是她这个?结发妻子。
周庶人气息奄奄的同她说:“你,不生气吧?”
周王太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微微摇一下头。
周庶人喘息着?笑了笑,紧接着?就是两声咳嗽:“我猜也是。”
又自?顾自?道:“京师到云南,这条路改变了我的一生,即便是死了,还是想再走?一遍……”
周王太妃笑道:“顺道去见见杏娘?”
周庶人又咳了一声:“是啊。”
周王太妃莞尔道:“来世直接去做个?大夫吧,别走?弯路,写?什么酸诗了。”
周庶人道:“诗还是要写?的……”
继而?沙哑着?嗓子,缓慢吟诵出声:“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
朱棣有时候一?觉睡醒, 甚至于会觉得自己尤且身在梦中。
上一?世发生的事?情,真的全都变了啊……
太子?妃好好的活着,新?出生的弟弟一?日日的大了。
他自己平平安安的度过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二年。
而在几?年之后, 他上一?世的大哥、这一?世的父亲也安泰的度过了朱允炆所预言的死?期,甚至于皇后也说?安然无恙。
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这好的简直像是?假的了!
朱棣正式满十?岁那年,之于本朝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个节点, 因为就在这一?年,皇帝正式下旨,册皇长孙皇甫英为皇太孙。
朱棣的人生迈上了新?的台阶。
继做老爹的皇太子?之后, 又达成下一?目标——做老爹的皇太孙、大哥的继承人!
走?朱允炆的路,让朱允炆无路可走?!
圣旨宣读结束,朱棣热泪盈眶,因为这有些过分外露的情绪, 还惹得皇帝心生疑窦, 马上又拉着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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