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带着孩子入宫居住,也只是?有些遗憾的挑了下眉:“算她有几分运道吧,逃过一劫。”
近臣在旁,低声道:“那?之前的计划……”
天子冷笑一声,恶意几乎要从眉宇间流出:“照旧进行!”
他转目看向太上皇所居住的正院,怨毒之色溢于言表——父皇,你可真是?我的好?父皇!
人老了就该服老,人败了就该离场,你还折腾这些做什么??!
授意我发起兵变,却还是?死?命攥着权力不?放,眼见着度过劫波,又要我背上为铲除异己而不?惜与叛军苟且的罪责,废黜我这个皇帝,让你再度登基?!
那?我算什么??
小丑吗?!
只是?父皇,你把自己想的太过于伟大了!
你不?是?神!
你其实也只是?芸芸众生里一个丑态百出的“人”罢了!
你以?为从前四?海景从,是?因为你这个人吗?
不?,因为从前,你是?天子!
可现在,我也是?天子!
且还是?被你亲手?搀扶上去,拨乱反正的天子!
凭什么?就不?会有人敬我为神呢?!
邬翠翠带着家?里一众人住到庄子里去了, 打着的由头?就是近来天热,府里边躁得慌,想出去透透气。
彼时邬二郎对外说是离家?散心, 李峤又率军出征,邬家?也好,李家?也好, 都堪称是邬翠翠的一言堂,她做出的决定?,当然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邬二郎与秦氏的几个孩子陡然没了母亲, 而秦氏的死又或多或少同邬夫人的死有关,明面上没人在他们面前说什么,但小孩子到底也不是无知无觉的,从前那般活泼的性格, 近来也不由得瑟缩几分。
他们尚且如此, 就更别说邬翠翠的两个庶妹和府上的姨娘们了。
那几个孩子没了母亲,好歹还有父亲在, 邬翠翠总是他们嫡亲的姑母,可她们呢?
更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事到如今,邬翠翠倒也无心非要分个谁高谁低了, 侄子侄女也好,庶妹们也罢,全都照顾的十分妥帖, 令那三千骑兵值守在庄园里, 又令府上护院数人组成一队,一日?数次的往来巡防。
靠人吃饭的人, 往往都格外的善于察言观色,眼见邬翠翠言说出城散心避暑, 到了地方却是闭门不出严加防范,众人便也有所?了悟,并不要求出门,而是安顿好自?己身边的人,力求不给?邬翠翠增加额外的烦扰。
可即便如此,萦绕在邬翠翠心头?的愁绪也丝毫没有消弭。
二哥怎么样了?
找到李峤,将太上皇与天子看似不合,实?则一体的消息告知于他了吗?
还有近来城中新旧两派的异动?……
一连几日?,邬翠翠都是夜难安枕,睁着眼睛熬到天明,直到天色将亮未亮、困倦到极致的时候,才?能勉强睡上一会儿。
如是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这?日?晚间,邬翠翠照旧失眠,朦朦胧胧间听见外边隐约有杀喊声传来,还以为是精神恍惚之下的错觉。
不曾想守夜的婢女却在此时叩门,声音有些急切:“夫人,您睡着了吗?”
邬翠翠立时便坐起身来,自?己披了衣衫下榻:“没有,出什么事了?”
婢女拉开门入内,低声道:“郑参军遣人前来传讯,城中动?静好像有些不太对……”
一直吊在半空中的那只靴子,终于落到了地上。
邬翠翠心里“咯噔”一声,匆忙紧了紧衣带,步出门户,极目远眺,便能望见天子行辕所?在的那座城池火光汹汹,将那片夜幕照得明亮起来,先前她所?听见的杀喊声,正是自?城中传来。
邬翠翠眉头?皱起,带了几个侍从,举步往前院去,郑参军见她出来,当下抱拳见礼,神色忧虑:“夫人,今晚城中只怕有大变啊!”
邬翠翠还未作声,便听不远处角楼上的士卒扬声道:“参军,有人出城了!”
邬翠翠与郑参军一道看了过去,果然见城门处火光亮起,堪堪是一条短龙,速度倒是不慢,正沿着官道迅速前进。
郑参军微微眯起眼来:“不像是官家?军队,倒像是……逃难的人流。”
继而又看向?邬翠翠:“此地光亮显目,只怕他们会往这?边来。”
邬翠翠当机立断:“派一支小队去迎一迎,只是却不要将人接进府中,叫暂且安置在外边巡防屋舍里,让能做主的人来见我!”
郑参军痛快的应了:“是!”
他们所?看见的那条短龙只是一个开始,在那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波人出城,邬翠翠远远的看着,心也不由提的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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