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已经有点?累了。
姜行蹲在一座石桥边,两手?抱膝,小声的哭了。
细雨悄无声息的落在她身上?,又倏然停住了。
姜行抬头去看?,就见裴仁昉手?中撑一把伞,默默的站在自己身后。
她没有起身,仍旧蹲在原地,抽了抽鼻子,哽咽着问:“你怎么在这儿?”
裴仁昉说:“我府上?的人出去办事,看?见你母亲去请人,我闻讯便觉得不好,赶过?去也晚了,一路找了过?来。”
姜行又哭了起来:“我是不是真的被鬼上?了身,脑袋也坏了啊?”
裴仁昉却蹲下身,跟她倚靠在一起。
那把伞撑在她们两人头顶,笼罩出狭窄的一方空间。
她用手?帕给?姜行擦泪:“我怎么会这么想呢?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也是一个被鬼上?了身,又坏了脑袋的人啊。”
姜行哭着哭着,忽然就笑了。
“喂,小行。”
然后她就听裴仁昉说:“我们成亲吧?”
姜行犹疑不定的看?着她:“你,你确定?巴陵王……”
裴仁昉微笑着说出了一句粗鄙之语:“他算个屁。”
姜行被这句话?给笑了。
她顺势倚在?裴仁昉肩头, 喃喃道:“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人求婚。”
裴仁昉听她这么说,也只是静静的?听着, 并不发问。
姜行却用手肘捣了她一下,说:“要戒指。”
裴仁昉疑惑的?“嗯?”了一声:“什么戒指?”
姜行说:“结婚,必须要有戒指。”
裴仁昉马上道:“好, 有!”
姜行但笑不语,良久之后,轻轻说了句:“多谢你。”
……
姜行的?老?师是一代名儒石筠, 裴仁昉的?祖父是前任太傅,二人俱是桃李满天下,而姜行是闻名天下的?奇女子,裴仁昉是蜚声四方的?干臣, 这场郎才女貌的?结合, 一经传出,便?是轰动天下。
婚事办得非常热闹, 整个长安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帝后跟皇太子更是亲临裴家观礼。
受过姜行恩惠的?平头百姓们闻讯也往姜家去送礼,或者?带一篮子鸡蛋, 或者?提一只鹅,满脸拘束的?送到?姜家门?口,不等门?房问话?, 便?摆摆手, 有人追赶似的?走了。
时人引为美谈。
姜家兄妹三?人,姜宁官居四品, 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姜皇后膝下也有了两位皇子,过了这么多年, 终于等到?最小的?姜行出嫁。
婚礼在?傍晚举办,婚礼的?前一晚,姜行与母亲费氏同塌而眠。
寝室里的?灯被熄灭,月光从?窗户照了进来,费氏忽然间叫了女儿一声:“丽娘啊。”
姜行应声:“怎么了,娘?”
费氏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她:“你恨不恨娘啊?一直催着你出嫁……”
姜丽娘同样沉默了几瞬,然后握住母亲发冷的?指尖,回答她说:“没?有恨过,但是无奈过,现在?也都好了。”
怎么能恨她呢?
以娘她活了几十年的?经验来看,以娘她对于生存环境的?认知来看,女人的?后半生,就?是跟婚嫁挂钩在?一起的?,没?有亲生骨肉的?女人,就?是没?办法安享晚年。
她有偏激的?地方,但归根结底,终究是为了女儿好。
这是一种结构性?暴力,无法确定施加暴力的?主体是什么,当然也不能将?罪责全都归咎在?一位母亲身上。
费氏听她说完,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一把将?她搂住,颤声道:“儿啊,别怨娘,娘怕你以后后悔啊……”
姜行反手环住母亲的?腰身,手掌温和?的?抚着她的?背:“娘,快别惹我掉眼?泪了,今晚上把眼?睛哭肿了,明天上妆不好看。”
“我糊涂了。”费氏听罢赶紧把眼?泪给擦了:“本来就?不算漂亮,又是二十五岁的?……”
姜行:“娘,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老?女老?女老?女,没?完没?了了!
我明明才二十五!
费氏瞬间破涕为笑:“好,娘不说了,明天要嫁人呢,得漂漂亮亮的?……”
……
明明是要成婚,第二天姜行却还?是睡了懒觉,费氏原本想叫她起来的?,转念一想,马上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又舍不得,坐在?床边看了女儿半天,这才放轻动作,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杨氏早就?将?姜家内外诸事都捏在?了手里,这日天还?没?亮,就?跟丈夫起身操持,今日府上要来的?宾客,迎亲时候的?具体流程,厨下该备些什么样的?菜式,戏班点哪几出剧目……
等约莫着时辰差不多了,又使人往姜行院子里去忙活,先去沐浴,再行更衣,全福人梳头,再之后就?是开脸,一整套流程下来,别说是周遭的?人,连姜行这个自始至终坐在?梳妆台前的?人都有些累了。
外边不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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