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晦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陛下还满心期待,在等着几十亿钱进账呢,你去跟他说?”
耿戎:“……”
耿戎好?生委屈:“是窦敬不中用哇!他就这些钱,我们?能怎么办?无中生有吗?!”
潘晦眸光微闪,倏然看向他,用目光询问他。
耿戎:“……”
耿戎断然拒绝:“我不!!!”
加班也就算了,审计也就算了,又当审计又要加班也就算了!
他妈的凭什么我要一边当审计一边加班一边往里搭钱!
这还有天理吗?!
还有公道吗?!
潘晦劝他:“你想想窦敬。”
窦敬他……要凉了啊!
耿戎:“……”
潘晦又说:“兄弟,在当前朝局之下,咱们?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也跟你交句实底。这些年窦敬做了不少不法之事?,但你我难道就全然干净?天子还要名声,不愿赶尽杀绝,之所以?叫咱们?俩来?干这差事?,大抵就是出钱赎买的意思了。”
耿戎挣扎了良久,终于艰难的道:“那就凑一凑,凑吧……”
俩人掏腰包,大出血凑了一亿钱,最后以?总共十亿八千万钱的数额交了账。
朱元璋大吃一惊:“嗯?!确定只有这些吗?!”
他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肆无忌惮的打转。
潘晦:“……”
耿戎:“……”
疲惫的闭上眼。
累了,毁灭吧!
窦家的这?场惊变, 震惊朝野。
遥想新帝登基之初,窦敬气焰何?等嚣张,窦氏一族更是鸡犬升天, 彼时朝中的明眼?人?心中便有了三分明悟——月圆则缺,窦家的末日,就在眼?前了。
可?即便是早早预见窦家的没落, 他们想的也是天子联合心腹朝臣猝然?发动,一击毙命,夺去窦大将军军权之后, 再如同庖丁解牛一般三两下将窦家党羽清缴干净。
怎么也没想到,发动此事的竟是窦敬之妻梁氏。
更没想到,梁夫人?甚至于没有调用军队——也没有给?窦家父子任何?调动军队的机会,只联合长?史岑纲, 用可?信府兵二百人?, 便将窦家父子悉数拿下。
梁夫人?诵经念佛久矣,除去正月里?命妇入朝之外, 几乎从?不出现在长?安交际圈里?,几乎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是一位上了年纪、不得丈夫宠爱的寂寥贵妇人?,身下又无有儿息, 亏得长?女入宫做了先帝之妻,否则,早不知道被窦大将军甩到哪里?去了。
此事一出, 从?前与梁夫人?相熟的旧人?受到惊动, 纷纷出来走?动,是以年青一代的人?才知晓, 原来这?位看似落寞的梁夫人?,昔年也曾经有过横刀立马的辉煌与果?敢。
朱元璋在宣室殿召见了这?位奇女子。
梁夫人?仍旧是淡妆素裹, 意态恬静,遵从?礼制向天子见礼之后,又一次叩首请罪。
朱元璋唤起,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岑纲,他是窦敬倚重数年的长?史,夫人?究竟是如何?说动他反水的?”
梁夫人?淡淡一笑,道:“岑纲并非是因我的说辞而与我联手,他是为?了自己的志向与操守,选择与我联手的。”
她显露出怀念的样子:“反正之战前,他只是一个不得志的幕僚,在县衙府库里?管束钱粮,经过他手的账目,从?来都没有错漏。我了解这?件事后,向窦敬举荐了他,等到战事爆发,又为?他的寡母操办了丧事,所以他一直很感激我。”
“若干年前,窦敬第?一次显露獠牙,将利器对准国之忠臣的时候,他便有了求去之意,特意前去与我辞别,是我劝止了他……”
朱元璋眉头微动:“哦?”
梁夫人?于是郑重再拜:“还请陛下恕罪。”
然?后道:“岑纲将自己对于窦敬的不满与对枉死之人?的不平告知于我,我劝解他说,你离开大将军府,又能怎样呢?不过是世间多了一个闲人?,大将军府少了一个能够规劝窦敬的长?史罢了。倒不如继续留在此处,但尽余力,保全能够保全的人?。”
朱元璋思忖几瞬,忽的一笑:“岑纲今日敢反窦大将军,难道当年便不敢吗?料想也是夫人?将其劝住的吧?”
梁夫人?听罢并不惊慌,仍旧自若道:“陛下圣明烛照,诚然?如此。”
她说:“杀了窦敬又能怎样呢?天下就能清明,百姓就能安乐吗?彼时西南不稳,北戎虎视眈眈,天下各州郡貌和而心不和——妾身说句不敬之语,窦敬虽有千万般过错,但之于国朝,却也有着匡扶之功。”
“若他一朝横死,窦氏一族再没有强有力的人?物可?以支撑朝局,届时另外两位反正功臣该当如何??心怀不轨的各路封疆大吏又会如何??朝中天子年纪尚轻,不足以掌控朝堂,宗室之中,仿佛也没有十?分出众的人?物,一旦起了纷争,偌大疆域四分五裂,黎庶流血,哭声震天,难道只是假说吗?”
朱元璋不由得为?她的远见与韬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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