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遥想起,他临走前她的确还嘱咐他,今日一定要找皇帝说外放之事,他估摸着是办这事去了,晚了也可以理解。
“那然后呢?”她继续问。
“然后,他是同宁王殿下一道出来的。他一路被宁王殿下拉着走,旁边都是宁王府的人,我们压根没有上前说话的机会。”小厮凄凄惨惨地嚅嗫。
“那再然后呢?”
公孙遥听到“宁王”两个字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感受到了绝望。
但她还是不死心,想知道结果。
“再然后,殿下就被宁王殿下拉上了他家的马车,他们一道回宁王府了……”
公孙遥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明白李合宜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小厮们见她快要撑不住的样子,忙又补充道:“不过殿下跟着宁王殿下上马车的时候,是有说有笑的,一点看不出被逼的样子,说不定只是去宁王府上喝酒了,王妃不必过于担心,他说不准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们……”
公孙遥这回是真的有气没处发,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的这一摞人,总算又明白什么叫奴仆随主。
这跟李怀叙简直一模一样的乐天性格,到底是谁统一教出来的?
—
宁王府
李怀叙刚端起酒杯,就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
宁王李怀延一手美姬一手美酒,见状嘲笑道:“怎么,老九你是禁足多了,对外头的土地倒还不适应了吗?”
“哪里哪里。”李怀叙摸摸鼻子道,“估摸着就是昨夜没睡好,今早又起太早,有些小风寒,不打紧。”
“你不过是被禁足了一个月,自然不打紧。”李怀延闻言,冷嗤道。
“可是老九,你三哥我的王妃可是要被关在冷宫佛前足足三年,我的岳丈,被流放西南,萧家满门,都被贬为了庶民。”
他放下酒盏,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话说着说着,语气便不禁变得磨牙凿齿起来,揽着舞姬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将人箍得生疼。
“老九,这笔帐,你觉得三哥究竟要如何跟你算才好?”
他盯着李怀叙,明明已经似恨不能从他的身上也剜一块肉下来,却仍旧要装和气。
李怀叙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举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突然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三哥,你不是方才路上还说相信我是无心的,要跟我冰释前嫌,才请我来吃酒的吗?”他不确定地问道。
“是。”李怀延掐着舞姬腰肢的手越发用力,“我是想要跟你冰释前嫌。可是老九,我总也得给王妃和归远侯府一个交代不是?”
“三哥……”李怀叙踌躇又为难道。
“老九,这样,三哥也不为难你。”
李怀延摁下眉间快要压不住的怒气。
“三哥知道,你素来好酒量,三哥今日这壶酒,是西域来的上好的葡萄酒,你若能一口气将它喝光,三哥就佩服你,王妃和归远侯府这件事,三哥也就当过去了,行吧?”
“不是,三哥……”
“老九,你不会连这点事情都要拒绝吧?”
李怀延复又握紧了酒盏,朝他的方向移了移。
“不是拒不拒绝的事。”李怀叙终于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坐到他的矮桌前。
“三哥,关于赌坊之事,我这几日经过我家王妃点拨,其实一直有事情想要跟你说。”
“何事?”李怀延凝眸道。
李怀叙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他身边的舞姬。
李怀延立时便将人甩了出去。
旋即,不仅是舞姬,便是屋中其他伺候的下人,也都极为规矩的,安静低头,退了出去。
李怀叙咋舌:“三哥你府上这管教倒是厉害。”
李怀延没剩多少耐心:“有话快说。”
“是这样的……”
下人不在,李怀叙便又没规没矩的,如同少时与自己的好伙伴分享秘密一般,过去与李怀延凑着脑袋,悄然低语。
李怀延边听他说话,边深深地蹙起眉头。
“苏太傅家的孙子?”
“这还是我家王妃提醒我的。”李怀叙一脸认真道,“若他真是大皇兄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那三哥,我此番可是彻头彻尾地被人给利用了!”
“那你就凭两次巧合,如何就能证明他是老大的人?”
“那再来一次巧合不就够了?”李怀叙端的是一脸自信。
“我家王妃已经教过我了,事不过三,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若再来第三次,便就是纯纯的缺心眼了。”
他吹着胡子瞪着眼:“三哥你再给我几日功夫,我若当真无法证明他是大皇兄的人,就听三哥你的,回来把那壶酒一口气给喝了,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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