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靳朗搭乘的飞机抵达国门,天空灰扑扑的。
多年后他想起来这段往事,都还能记得这个浓灰色的开端,灰中带墨、墨中带紫,云浪滚滚而来,好像整团灰云困住了闪电。终于,闪电衝破云层、闷雷轰的一响,斗大的雨滴瞬间落下。后来的好多年,那股说不上来的窒息感一直压在心上,没有散去。
靳朗就是在这样大雨滂沱气压低闷的状态中回到他跟陆谦的家。
今天是星期六,陆谦不用上班。此刻应该等在家里。他一边呵着气暖手,一边想着等会儿要跟谦哥讨一杯他拿手的香甜薑茶。
他兴冲冲的推开门,迎接他的是一室清冷。
客厅没有人。
靳朗还抱着一丝希望,安静地走到卧室查看,也许在睡觉呢!小声点,别吵醒人。
他站在卧房门口,看着没有人的房间,动了一下喉结,好似嚥下一股哽在喉头的气。
陆谦不在家。靳朗在家徒然的转了一圈,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哎呀,真不巧。谦哥不在家。看来只能自己煮薑茶了。
带寒的春雨,威力不容小覷。淋了个半湿的靳朗,还是很知轻重的先去洗个热水澡。洗完澡,替自己煮了薑茶,开始慢慢收拾带回来的行李,他给陆谦带了好多样礼物,现在摆了满桌子。
靳朗坐在地上收拾的很认真,极力不去想,为什么陆谦没在家里等他。
满腔的思念不能在第一时间抒发,慢慢匯积成怨。他抿紧嘴,在手上快要克制不住的扯坏一个袋子的时候,大门打开,陆谦回来了。
陆谦看起来有些憔悴,拎着平常上班的背包,一副刚下班、画图画到两眼昏花东倒西歪的疲累感。
他看到靳朗,似乎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鐘,释然的叹了口气:「啊…是今天…」他微微笑地走过去,在靳朗身前站定,伸出手又迟疑了一下,才用力按在靳朗头上一通揉。
靳朗被揉的摇头晃脑,刚刚家里空无一人的孤单、自己胡乱的猜想、担心害怕的情绪,通通化为委屈的埋怨:「谦哥,你去哪了?怎么没在家里等我?」
陆谦收回手,苦笑道:「我…」
「先别说了。你都淋溼了,快去洗澡。」靳朗发现陆谦几乎比他刚刚还要湿,连忙将他推进去洗澡,然后又帮他重新热了薑茶,还兑了点牛奶。
等陆谦洗好澡,坐在沙发上捧着薑汁奶茶回暖的时候,靳朗又问陆谦在这种天气里跑去哪里了,怎么还忘了带伞。
「早上出门的时候没下雨啊。」陆谦说。
「你去哪儿了一整天的?昨晚不是说好了,我今天回来,你要在家里等我?」靳朗靠着陆谦坐,发现他没什么抗拒,又慢慢抓过他的手握着。
「我去公司了。」陆谦说。
「哎,这个徐总监也太过分了吧,周末还要人去加班。」靳朗没好气地骂徐扬。徐扬在他家连打了三四个喷嚏。害得小齐以为徐扬要感冒了。
「不是,不是徐扬,」陆谦有点不好意思:「是我睡迷糊了,忘记今天是星期六,早上就急忙出门上班了。」
「嗄?」靳朗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你没发现都没人去上班?」
「……一开始我以为我早到了,后来一直都没人来,才发现今天是星期六。然后就想来都来了,把图再看一下。结果看到一个地方有错,就直接改图,一改就改到刚刚才下班……」
「然后就忘了我。」靳朗哀怨的控诉。
「……」陆谦鼓着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陆谦这阵子忘性越来越大,从过完年后回去上班,小错误就不断,好几次都被小齐挑出来,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弄的徐扬都知道了,还特地把人叫进办公室问到底怎么了。陆谦当然说没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原本情况有稍微好转的趋势,虽然靳朗人在法国,但那时总还有个盼头,想等着人回来一切都会好转的。想不到苏琳的一番话,又把陆谦推进抑鬱自弃的心结里。本来他就踟躕在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靳朗临走之前给他的那一点盲目想要前行的勇气,终究没能撑到他回来。
现在的陆谦已经又缩进壳里,整个人越来越恍惚。
靳朗仔细的看着陆谦,发现他的脸色非常不好,苍白中泛着青,眼下阴影极重,唇色黯淡还脱了一点皮,眼神更是毫无光彩,一副没吃好没睡好没精打采的样子,跟他出国前相比,好像还更瘦了一些。
到底发生什么事?明明之前在视频里,谦哥的状态还算不错,话说的不多,至少还眼神明亮带着笑容,可到了最后两三天,陆谦总是说很累、总是藉口他就要回来了,有什么事等回来再说。
结果一回来就看见他这副死样子,连他要回家的事都能忘记。
靳朗非常不满意陆谦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自己照顾得乱七八糟的,他伸出手想揽过陆谦,却眼尖的发现他谦哥的肩膀似乎缩了一下。好了,出国前的那一抱,算是白抱了。现在又得耐心从头来。
靳朗起身,装作随意的说:「谦哥,还没吃晚餐吧,我煮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