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夏居雪看着对方手里拎着的一小布袋玉米粉,抿了抿唇,眨巴着一对毛绒绒的杏核眼,红唇轻启。
“谢谢!”她道。
整个沙坝大队,只有大队部有一个磨坊,但她午后过来时,手上可没有拿东西,这会儿她也回过味儿来了,邵振洲如此,应是听说了什么,特意过来给她解围的,无论如何,她都感激。
邵振洲笑笑,一缕阳光从树梢上漏下来,亮亮地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棱角分明,五官嶙峋。
“谢什么,你们知青点的事情,我中午时听长弓叔说了,刚刚又正好听到另外两个知青说话,说那姓马的故意把你留了下来。”他顿了顿,道,“那姓马的事情,我也听振国说了一耳朵……”
邵振洲看着夏居雪,不着痕迹地道。
他从小虽是吃队里的百家饭长大,但吃得最多的,还是五叔公家的,跟他家也最亲,而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光杆司令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每次回来探亲,多数时候,也是跟着五叔公一家搭伙。
原本,他今天中午是打算在饭后抽空找个时间,跟何改花委婉地谈谈他的“亲事”,让对方别乱给自己保媒拉纤的,没想到,竟听到了这个意外消息。
而邵振国听说以后,更是翻着白眼儿,撇嘴向邵振洲说起马均奎的“烂肠子”来。
“老子敢打包票,这事,肯定是知青办那个姓马的色鬼儿想出来的,振洲哥你不晓得,那姓马的就是个假巴二三的色鬼儿,有事没事地就喜欢去各个知青点乱窜门儿,还装模作样地说是啥子搞工作谈思想,切~”
在本地,窜门儿是正常的,但加了一个“乱”字,可就不是什么好话了,大家伙都心知肚明这里头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勾当,邵振洲听后,不由皱了皱眉头,而邵振国还在哔哔。
“个一肚子歪肠的色鬼儿,打量谁不晓得他的鬼心思呢,这次小夏知青他们被集体安排去大队,肯定又是他憋的坏水呢!”
邵振兴自顾自说得痛快,完全没有留意到邵振洲的眉头越拧越紧,于是,内心里一团复杂的他,在夏居雪午后来大队部后,也拎着一代玉米棒子,以碾玉米粉的名义,随后跟了过来。
以上这些,夏居雪自然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凑巧遇上了,所以,邵振洲虽如此说,她还是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再次表示感谢。
“还是要谢谢你!”夏居雪的声音温柔如春水。
说起来,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她虽然有信心能保护自己,但总归也不想和马均奎直接翻脸,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潮流把他们推到了乡下来,有些事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忍着。
而眼前这个男人——
夏居雪看着邵振洲,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有几分微妙,虽然掰着指头数起来,两人接触的时间寥寥无几,但每次,她好像总是能够得到他的帮忙。
“你——”
夏居雪的内心活动,邵振洲无从得知,想到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她说的话,以及中午时长弓叔透漏的关于她对这次重新安排的态度,邵振洲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但眼睛忽地瞥到了马均奎鬼鬼祟祟的身影,心里冷哼一句“杂碎”,压下了话头。
“我们先走吧,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夏居雪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出了大队部院子,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马均奎正立睖起一双蛇眼,阴沉沉地盯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愿望落空的不甘,以及势在必得的疯狂。
两人的速度都不慢,很快就出了村口,邵振洲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夏居雪,一双鹰隼般的眼眸里,闪烁着夏居雪看不懂的情绪。
“我听长弓叔说,你不太愿意转去大队知青点?”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夏居雪明显一懵,随即,点了点头。
“嗯!”
“我们月湾队,山多田少,人均山林面积全大队最多,土地面积却最少,而且,地还多是山岗薄地、旱地,用大家伙的话来说,那地薄得像没娘的孩,望天收,田也是山田多水田少,田坎高采光少,社员们一心扑在田地上,粮食产量也是年年垫底,就这样,你也愿意留在我们月湾队吗?”
夏居雪依然还是毫不犹豫地再次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答复。
“嗯,我觉得月湾队挺好的。”她由衷地道。
诚如邵振洲所言,月湾队哪哪都比不上大队,但她还是更愿意留在那里,不仅是因为那里有熟悉的陆大娘等人,还因为被人称为“火烫队长”的邵长弓是个好人,非常护短,只要你老老实实干活不闹幺蛾子,他都会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无需担心一些有的没的。
只是,就算她再愿意又如何,大队知青办的决定,无人能改,邵长弓也不可能为她而破例。
毕竟,她也心知肚明,邵长弓对她客气,是人品使然,这年月,衡量社员素质的第一要素是体力,谓之曰“人大力不亏”,这样的劳力,在哪个生产队都是香饽饽,而他们知青更多的是拖累,邵长弓每天光想着如何填饱自己社员的肚子就够忙活的了,哪有闲工夫补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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