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就是视力要好,所以,哪怕是在黑黑黢黢的夜色中,在朦朦胧胧的月光下,邵振洲的眼睛还是像山鹰一般尖厉,闪现着乌黑的光,轻易就看到了从村外延绵而来又拐进岔道口的泥巴路上,那一串串凌乱的脚印。
嗬,邵振洲简直是被气笑了,娘的,也不晓得是哪个队的“硕鼠”,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到他们队来搞小偷小摸来了,真特娘的不长眼!
第13章 不给他点教训
月黑风高夜,正是偷青摸粮的好时候。
此时,时序已进入子夜时分,正是人体睡眠极致时。
别看邵振国他们嘴巴上喊得厉害,但年轻人本就嗜睡,他们再例行了最后一次的巡逻检查后,疲惫感和睡意逐渐袭来,倒在草垫上,早就呼呼呼地进入了梦乡,丝毫没有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声。
而正如邵振洲所猜测的般,彼时此刻,一小伙偷青贼已经胆大包天地摸了过来,就在他们队的某一处苞谷地前,就撅着屁股趴着七八条黑影,人人肩膀上都是一个瘪瘪的小布袋,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一个打前哨的瘦小身影从草棚那头蹑手蹑脚地爬了回来,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有着按捺不住的兴奋:“都睡了,特娘的像死狗一样,鼾鼾都打起来了,嘿嘿!”
“老大,咋样,动手吧?”
围在某个光头大汉身边的人立马群情激昂起来,一个个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脏得见不到肉,妥妥的草台班子乌合之众。
大汉奸笑一声,皱巴巴的光脑袋在月色的反照下,像个酒坛子一样亮晃晃的,显眼又招摇,他点了点头,呸的一下,把嘴里鸟似的衔的草吐了出来。
“动手!都把招子给老子放亮点,别特娘的像前几回般,一个个像七老八十要嗝屁的老婆子,尽哆哆嗦嗦地掰些小拧拧的,牙缝儿都塞不满,选那种大提子的!”
随着大汉的这一声“发号施令”,几条身影爬将起来,刚要行动,夜色中猛然一声呼啸声划过,随即“吧嗒”一声,大汉那光亮亮的脑袋作为明显目标,一下子就被一颗破空而来的石子开了瓢,见了红。
“嗷!”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大汉不由发出一声闷哼,而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今天第二次拿石子儿射人的邵振洲,已经大马金刀地往他们跟前一站,吼起嗓子来。
“邵振国,你特娘的睡死了,人家都偷到眼皮子底下来了,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起来!”
邵振洲这一嗓子,穿云裂石,丹气十足,是他往日里练兵时的架势,也彻底打破了夜的宁静。
刚刚流着涎水进入梦乡的邵振国和他的小伙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赶紧摸着黑,迷迷瞪瞪地爬起来,懵懂过后,很快回过神来,随手操起打狗棍,像两条嗷嗷叫的小狼崽般,冲了出来……
“哪个,是哪个,敢来偷我们的苞谷!不要命了,看老子不打死他个狗娘养的!”
随着邵振洲和邵振国这前后的一系列动静,不远处几个“狗向火”草棚里的人也被惊醒了,陆续窜出几条人影,人人手上俱是一根打狗棒,怒气冲冲,彷如要打鬼!
“老大,被发现了,咋办?”
所谓“偷青偷青”,当然就是偷偷摸摸地来,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打破了偷青贼们的如意算盘,也让他们忽然间如受惊的无头苍蝇般,团团乱转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大汉同样一惊过后,很快仗着狗胆包天,稳住了心神。
“娘个蛋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月湾队就那么四个草棚子,顶了天不过八条小耗子,和老子们人数一样,玩起真格的来,老子一个能顶他们十个,怕他们个卵逑!都给老子支楞起来,今晚,就让月湾队的小鸡仔子们尝尝老子们的厉害!”
大汉言语间干脆打亮了手电筒,却是个身高一米八多的胖壮大汉,双目赤红,满脸横肉,身上只邋里邋遢地穿了件旧得不成样的褂子和一条大裤衩,露着一双毛茸茸的大长腿和半个肚皮,看起来又脏又暄。
就这外形,的确是个有几分本事能装蛮耍横唬人的!
奈何,大汉刚撂完狠话,对面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地传来一声嗤笑,声音里嘲讽意味十足。
“刘毛子,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三年的牢饭还没吃够呢,还敢做些偷鸡摸狗的烂勾当,破坏生产,撬群众墙角,出息!”
就算邵振洲常年不在队里,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眼前这光头大汉,就是本大队最臭大街的泼皮无赖刘毛子,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小时候还在村小一起读过几天书。
而且,两人也都是一样的光棍,当然,光棍的原因,自然是不同的。
刘毛子这人,从小就是个赖皮,不是做些捉蛇吓唬大姑娘小媳妇的事,就是跟人打群架,沙坝大队九个生产队,提起这一号人物来,人人都是牙酸摇头,唯恐避之不及。
以上这些,都还是小儿科。
三年前,邵振洲探亲回来时,就听说这人因为偷了别人家的狗去吃,还张狂地拿刀砍伤了上门找的狗主人,被关了篱笆子判了刑,如今看来,人是放出来了,但依然改不了狗吃屎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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