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片片,循循叠起,细草随风垂晃,远眺过去,看似乳白之海,令人叹为观止。若俯视而下,千百营帐,井然有序,以主帐为中心,围成圆圈,宛若层层洋葱,向外扩展。不光如此,每层栅栏旁均挖开壕沟,引入溪水,一来阻挡进犯,二来截去火势。
单就部署来说,禁卫军分成四方,卫尉各执一门,昼夜交巡,不容半分差错。任何人踏入主营必须卸下武装,否则视为谋反,格杀勿论。
此时,凌胤云佇立栅栏外,目送祈泉进入主营,见她安然入内才离去。
凌胤云尚未喘过气来,耿行锋一把扯着他,偕同他来到一处营帐外。就在不远处,方胥披着氅衣,手持羽扇,给人一种温文儒雅之感。耿行锋指着方胥,看向一旁凌胤云,介绍道:「那位是太史令方胥,乃义父挚友。」
站在方胥一旁的严廷斜视而至,发觉两人身影,立时上前道:「听说袁阔天受伤了,此事为真?」凌胤云听他直呼袁阔天三字,心想若非好友,便是相同官阶,故不须尊称。
耿行锋施礼道:「我们甫至雪泉关,一时大意,致袁总兵受伤,故不克前来。」
严廷脸上掠过不屑之色,冷然道:「他怎可能会轻敌,我看他是想置身事外,才编出谎话。」
耿行锋故作镇定道:「袁总兵确实受伤,绝无欺瞒。」
严廷冷哼一声,轻蔑道:「那便是他老了,不中用了,区区刺客便让他负伤,我看他还是早日告老还乡,享受田园之乐罢了。」
方胥见他得理不饶人,原想打圆场,孰料被一旁姜平抢先一步,道:「严将军此言差矣,智者多虑,必有一失。」凌胤云顿时恍然,原来方才说话之人,便是白虎国名将严廷。据说他年轻时,曾与袁阔天一同征战沙场,横扫千军。
严廷瞪向姜平一眼,没好气道:「兵家大忌乃轻敌,亙古不变。」
姜平附和道:「严将军所言甚是,我姜平乃一介文官自是不懂。不若这样,我请严将军到我帐下畅饮几杯,就当作赔罪好了。」严廷拒绝地挥了挥手,转身走人。
姜平见他离去,回身看向耿行锋,苦笑道:「严将军也是求好心切,两位别搁在心上。前几日太子送了一批歌姬来我这儿,改天我请两位喝一杯,一同共享歌舞。」
耿行锋摇头道:「姜大人言重了,严将军谆谆教诲我们虚心接受,何来怪罪之说?至于酒席一事,请恕我们尚有要事,不克出席。」
姜平尷尬一笑,道:「耿副总兵说得对,冬猎乃男儿战场,实不宜太过放纵,那我在此预祝两位满载而归了。」待到姜平离去,凌胤云松下一口气,暗叫心累。平常打仗虽尔虞我诈,但各为其主,壁垒分明。可官场之上,虚与委蛇,諂词令色,实在令他有些吃不消。
方胥摸了摸鬍子,问道:「凌校尉,不知你是否记得褚衣侯?」
凌胤云双目一亮,动容道:「若非褚衣侯好心收留,凌某早已流落街头。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方胥点了点头,满意道:「好,懂得饮水思源,不枉他苦心栽培你。褚衣侯与你分别多年,如今你返回鹿州,他特命我前来带了件礼物给你。」
凌胤云回绝道:「无功不受禄,救命之恩尚无以回报,再收此礼岂非折煞在下。」
方胥淡然微笑,平缓道:「凌校尉长年征战沙场,为我国立下汗马功劳,岂能算无功之人?再者,若你不收礼,褚衣侯怪罪下来,我也不好交代。」
凌胤云心中一震,暗叫不好,方胥此招甚妙,他以自身后果为由,软硬兼施。倘若说到这份上,仍断然拒绝,既不近人情,又令他难做人。迫于无奈之下,凌胤云点头应诺。一旁耿行锋见他答允,沉声道:「我已将那礼送去你营帐,你随方大人一同前去。」
凌胤云问道:「大哥不去吗?」耿行锋默不作声,摇了摇头。临走之前,凌胤云见他面露苦笑,好似难言之隐,甚感纳闷。
两人前去营帐途中,方胥转过头来,忽地道:「凌校尉,可知你们已得罪人了?」
凌胤云道:「方大人是指严将军?」
方胥摇了摇头,长吁短叹,道:「严将军乃性情中人,不拘小节,此等小事绝不会搁在心上。你们得罪之人是姜平,你可知他是何许人也?」
凌胤云道:「恕凌生性愚昧,不识此人。」
方胥目光灼灼,正容道:「此人乃太子太傅,他方才邀约酒席是要拉拢你们。他虽饱读诗书,无奈贪图权势,你们婉拒出席,对他而言即是不识抬举。」
凌胤云心中大讶,忙道:「那凌某该如何挽救?」
方胥轻拍他的肩,笑道:「你先别担心,我请人挑几件珍宝等等送去。姜平依附权势,说穿了不过为了利益二字。」
凌胤云现出歉疚之色,道:「唉,凌某让方大人费心了。」
方胥若无其事道:「褚衣侯爱才惜才,这点小事,何足掛齿。」
凌胤云躬起身子,正礼道:「凌某谢过方大人。」
方胥见他一脸正经,微笑道:「不须如此拘谨,难得冬猎,不如好好享受。你可知那青帐之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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