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稳地把她搀扶了起来,郗氏惊讶无比。
这两天来,她接受过的每一次好,都来自于意料之外的人。
江寄月轻声道:“我曾经处于你的处境,所以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并不会对你雪上加霜,你放心。”
她松了手,后退一步,向郗氏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郗氏不由转身看她,祠堂外撑伞立着荀引鹤。
他身披黑色大氅,身形伟岸,望过来的眼眸冷冰冰,又仿佛空洞地看不进什么,直到江寄月走到跟前,他才突然和活起来般,把油纸伞遮在江寄月的头顶,拎起半件氅衣把江寄月搂住,那些风霜雨雪就这样被挡在了外面,与江寄月再没有关系了。
郗氏在那瞬间,觉得荀简贞说得话说得对极了。
天上飘着的鹅毛大雪,地上的雪也积得厚厚的,暖靴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
江寄月从前生长在南方,对雪总有蓬勃的好奇心,即使这已经不是上京第一天下雪了,但每一片雪,在江寄月那都是初见。
她从氅衣里探出手去,想接片雪花来,荀引鹤温言:“仔细手冷。”说着便要把她的手塞回去,又道,“这次又没带暖手炉,侍剑早在我这儿告你的状了,说你总不爱用手炉,要我说说你,可我说了,你也不听啊。”
江寄月道:“总是捂着手炉,手就贪暖,离不开手炉了,就跟残废了一样,很耽误我做事。”
她总是有那么多理由,荀引鹤也总是拿她没有办法:“北方冬天不比南方,冷多了,你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没必要亲历亲为。”
“别看不起南方的冬天,南方虽然少雪,可是多雨,湿冷得厉害,那冷气无论穿多少衣裳都是防不住的,直往你骨头里钻,我也这么过来了。”江寄月又把手伸了出去,孜孜不倦地去接雪花,“而且下雪的天不冷,化雪了才冷呢。”
荀引鹤又把她的手握住了,只是此时既没有把她的手捉回去,也没有更进一步地把她拉出来,仅仅是这样握着,然后压着眉眼看她,似乎在无声地批评着她的行为。
江寄月顿了顿,钻到他怀里道:“近来家里发生了好多事,我都闷闷的,没有什么兴致,好久都没玩雪了,今天好容易有时间有兴致,还有你陪我,你就让我玩一下嘛,我给你捏个雪人,跟你一样,好不好?”
荀引鹤抿住唇,那神色当真是严肃古板,江寄月想起那时初进荀府见他时,总有些害怕,觉得他是会打自己手心的先生,大约也与他这样冷肃的神色分不开,毕竟哪怕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江寄月见他这样还是会有些发怵。
但荀引鹤的那副板正的神色很快就被瓦解,转而是深深的无奈,他道:“只能玩一小会,捏完雪人就回家。”
他还未落声,小姑娘的手已经松开了他,转身从氅衣里钻出去,奔向银装素裹的世界。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荀引鹤还未来得及反应,怀里就落了空。
他微微皱眉,很快便提步跟上了。
江寄月正在拢雪,她一看就雄心勃勃,想要捏一个大大的雪人,于是先拢起雪团后,就放在雪地上,用手掌按着滚了过去,雪屑从地上扬了起来,她却浑然不在意,咕噜噜地随着雪球跑远了,没一下又把荀引鹤甩了。
那雪隐隐还有下大的趋势,荀引鹤担心江寄月着凉,不敢停步,又走了过去,可走到半道,江寄月又回来了。
她手里的雪球已经大了两三倍,但她尤然不满足,继续滚着雪球:“让让,让让。”
那瞬间,荀引鹤隐隐觉得自己成了闲杂人等,不仅不能陪江寄月玩雪,还如此没眼色地阻她的快乐。
他让开了,看着江寄月眼风都没扫过来,滚着雪球直接与他擦肩。
荀引鹤有些失落地站着。
可还没等他做足心理准备,他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声:“呀!二婶婶!”
原来是荀淑贞和荀梦贞姐妹,两人牵着手来玩雪,原本该叫上江寄月的,可今天是荀引鹤休沐的日子,她们没敢去桐丹院,只能姐妹作伴来玩了,到底还是少了点意思。
玩雪嘛,本来就是人越多越好,所以荀淑贞看到江寄月时,才会那么开心,她哒哒地跑过来:“二婶婶,二婶婶。”
江寄月把她抱了个满怀,只是没抱起来,冬衣还是太厚了。荀梦贞也腼腆地走过来了,江寄月问道:“你们来园子里玩雪?”
荀淑贞道:“对啊!本来想捏雪人的,可是现在多了二婶婶,我们可以打雪仗啊。二婶婶是在捏雪人嘛?”
江寄月看了眼已经很大的雪球,毫不犹豫地把它捧起来砸碎了
原本说好的,捏一个像他的雪人。
他的雪人。
荀引鹤的脚步顿住了,身子僵了起来。
江寄月弯下腰,偷偷地说道:“你们二叔管着我,不让我在外面多玩呢。”
荀淑贞小声道:“二婶婶你好可怜,二叔太坏了,你都是大人了还要管你。”
“可是你二婶婶聪明啊,”江寄月道,“你二叔说捏完了雪人再回去,我把雪球砸了,没有雪人了,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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