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月看荀引鹤的眼神, 就和遇到了一个坐地起价的奸商一样,就差没说出“你好意思吗?”五个字来。
荀引鹤一本正经道:“林欢的案子可不小, 这些日子多少人都想从刑部探口风, 银子流水一样送,还不是一无所获,江姑娘分文不出就想探得机密, 这算盘是不是打得过于响亮了些。”
江寄月道:“你方才与我说得那些,也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听到的,我也一文都没有出啊。”
荀引鹤道:“谁叫你好端端生了我的气, 我只得哄你。”
江寄月点头, 道:“那我现在再和你吵一架就是了。”
荀引鹤被她这奇妙的想法惊到了,顿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你敢。”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卿???卿,乖, 不要吵架,感情总是越吵越散的。”
江寄月道:“我与你之间本就没有多少感情, 吵了也无妨。”
荀引鹤道:“那更不能吵了, 就这样和和/美美地并肩坐在一起说说话话, 多好。”
江寄月蹭着被子坐过去了点:“那我和你聊聊林欢的事?”
荀引鹤道:“这些天在家中做什么, 我许久不来看你, 有没有觉得无聊?”
直接无视她的话, 显然是不愿与她多谈, 或许之前为了安抚她能给她讲那些, 对于荀引鹤已经是极致了,他并不希望江寄月掺和进这些斗争中。
江寄月垂着眼睑心里有些失望也有些沮丧, 她揪了揪荀引鹤的袖子:“可是刚才在堂屋的时候, 你没有阻拦我谈论这些啊。”
荀引鹤道:“那些关于江先生, 我想既然你已经察觉了,那就该让你说出来,若是闷在肚子里,自个儿越琢磨越歪,反而不好。其余那些事,不过都是世家之间的斗争,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听那些脏事。”
他揽过江寄月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轻柔地拍着:“等林欢的事尘埃落地了,我一定会告诉你他得到了什么报应。”
江寄月见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荀引鹤改变主意,虽然郁闷,但也没了办法。
荀引鹤道:“嗯?你还没与我说这些天在家中做什么。”
江寄月道:“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侍剑恐怕连我在看什么书都告诉你了。”
这倒是不假,可侍剑只是例行汇报,荀引鹤还是希望江寄月能主动与他分享生活中的点滴,于是他淳淳善诱:“有没有看到有意思的书?”
江寄月仔细想了下:“倒也没有,这些天看的都是从前看过的,翻来重温而已。不过虽然书没什么新鲜的,倒是发现了些有趣的批语。”
江寄月笑得一脸促狭,荀引鹤忙想了下那些搬来的藏书,似乎确实有几本是他年少狂妄时看的,那实还喜欢边喝酒边看书,酒喝到耳热,书看到正酣处,就会提笔一批。
恐怕留下了许多惨不忍睹的墨迹。
荀引鹤再看江寄月的笑,心里已经有了不大好的预感,道:“有哪些?”
江寄月道:“我今日看《史记》读到《留侯世家》中张良刺杀始皇帝,”她故意一顿,荀引鹤在她的留白中倒是回忆起来了,也止不住笑,江寄月便往下道,“有人在旁写道,酣畅痛快,该饮三大白。年纪轻就是好,可以一点也不在乎养生之道,连酒都还能无所顾忌地痛饮三大白。”
荀引鹤原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年少轻狂之类的语,却不想嫌他年纪大这节还没有过去,留在这儿等着他呢。
荀引鹤道:“你床底的酒都没收了,明日让侍剑搬掉。”
江寄月“啊”了声,荀引鹤道:“没得商量。”
江寄月道:“你是不是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荀引鹤坦荡:“我确实是,所以那酒更要搬掉。”
江寄月瞪他。
荀引鹤道:“又讨厌吃酒,吃酒后还会说胡话,我都说了不碰你,你何必还要为难自己。”
江寄月没吭声。
荀引鹤叹气:“卿卿,你试着相信我。”
江寄月纠结地揪着锦被,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允许侍剑替我去买酒,买回来又要在我眼皮下让侍剑搬走,就为了展现你说一不二的威严。”
荀引鹤道:“侍剑去为你买酒,是因为我把她给了你,服从你的命令是她的职责所在,我让她搬走是为你着想,这是两回事。”
江寄月道:“如果我不想让侍剑搬走,她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她原本是想以此来反驳所谓的职责所在,但荀引鹤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听你的。”
江寄月不信,荀引鹤道:“把她叫进来试试。”
他果然把侍剑叫进来,当着江寄月的面让她把酒坛搬走,继而看向了江寄月,江寄月短暂犹豫了下,尝试道:“侍剑,你别搬,出去。”
侍剑果然停了下来,把酒坛子放回了床底。
荀引鹤道:“侍剑是我特意派来保护你的,命令优先级你在我之上。”
江寄月道:“那她还和你汇报我的行踪,还威胁我不让我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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