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他!”
江寄月没有说话,每每听到沈母讲这些时,她和沈知涯都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江寄月不能清楚沈知涯每每听到沈母耳提面命,要他记得恩情时,是作何感想,但江寄月每次都觉得好窒息。
她感觉那些恩情就是绑缚在沈知涯身上的千斤坠,让本来可以扶摇直上的他,被这恩情拖累得重重坠落在地上。
江寄月那么清楚地记得少年在林间溪边,向她提起报国理想时,双目晶亮的模样,她知他们之间已无可能,她也不想强求,只希望少年可以得偿所愿。
迟些婆媳两人吃完面条,金乌已经西坠,沈母站在屋檐下看向升起的月亮,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今日又要到几时才能醉醺醺地回来,这可不行。”
她朝里屋喊道:“阿月,你带醒酒药去寻知涯,看看能不能把他叫回来。”
江寄月道:“今日请客的是知涯的同科进士,听说丞相也会去的,是正事,我去不大好,何况,我的身份也不适合露面。”
“哪有什么不适合露面的?被斩首治罪的是江先生的学生又不是江先生。”但到底关系到儿子的仕途,沈母不得不改了主意,“那你去给知涯送完醒酒药就回来吧。”
江寄月无法,只得取了醒酒药出门。
醉仙楼。
楼下缓缓丝竹声,传到楼上时,也被觥筹交错盖过七七八八,像是被浸泡了浮脂腻油,听来庸俗得很。
但荀引鹤仍旧手指轻扣桌面,轻轻地和着拍子。
他并不知道今夜为何来赴宴,酒是同样的酒,奉承的话翻来覆去也没有再变过,耳朵是早听腻了的,其实没什么好来的。
但他明明知道饭局无趣,来了那些积压的公文就就没人处理了,却还是来了。
因为许久没有听到的香积山么?荀引鹤说不大清其中的缘由。
今日宴客的是此次两旁进士排行第三十六的何进,他的排名并不高,但就他这样的排名,还能请动荀引鹤赴宴,实在诚惶诚恐至极,因此整个席间都注意着荀引鹤的动静。
荀引鹤是下衙后来的,大约是为了减少压迫感,赴宴前特意脱掉了一品大臣的绛紫色朝服,改换了佛头青的道服,腰间系枚玉璧,让他看上去更为儒雅温润。
即使他尽力让自己看上去随和亲切,但长久浸润出的上位者的掌控感,已经渗透眉眼,他只需坐在那里,便足够让人噤若寒蝉。
赴宴的都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待人处世本就青涩,何况荀引鹤即使不是丞相,也是才识闻名天下的儒士,不少人寒窗苦读时临过他的字帖,学过他写的孔孟释文,也算他的半个学生,因此面对他时都很局促,进酒时好几个进士结巴,说错了话,差点下不来台。
好在荀引鹤并不在意,温和地问了些别的问题,就把气氛缓和过来,大家都很感激他,不由地对他又多添了几分敬佩与尊重。
而有人出丑,自然也有人表现上佳,沈知涯敬酒时进退有度,落落大方,很是引起了荀引鹤的注意:“我听说你是香积山书院的学生。”
此言一出,席间针落可闻。
香积山书院因大儒江左杨驰名天下,不少读书人以入学香积山书院为荣,直到三年前,江左杨的学生陶都景变法失败,沦为国贼,弃市而死,遭万人唾骂,江左杨也从万众景仰的名儒变成了狗贼。
而不巧的是,当年处死陶都景的正是荀引鹤,也因为拿下了陶都景,时年才二十七的荀引鹤才能在清河荀家的扶持下,成为了大召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朝堂纷纷扰扰,说到底也不过是人事之争,站对了人,便官运亨通,站错了人,就难以出头。而不巧的是,江左杨的名声在从前是金粉,如今却比臭鸡蛋还不如。
在静默与无数双看好戏的目光中,沈知涯道:“是,学生曾于香积山书院???求学。”
这本就是隐瞒不了的事。
荀引鹤温和道:“不要紧张,朝廷愿意钦点你为状元郎,说明朝廷本就不在意你的出身。陶都景只是在香积山书院学习过几年,若是如此都要牵扯到香积山,往后你们中任何一人犯了事,岂不也要清算到我这个座师身上?”
他道:“说起来,我也曾去香积山书院辩学,只可惜如今案牍繁忙,是再也没有时间重游故地了。”
见荀引鹤愿意叙旧,沈知涯松了口气,道:“我还记得老师讲学时,香积山处处可见慕名而来的听学之人,就连山下的溪流,都被他们的牛马饮断,学生那时也差点占不到一席之位呢。”
荀引鹤的眼睫微颤,一双眼眸却仍旧沉静如水,让人很难忖度他在想点什么。
但他到底没有止住话头,沈知涯也确实需要荀引鹤来帮他洗刷一下出身的问题,于是又说起几件香积山的往事来。
说起那里的天是蓝的,蝉是聒噪的,溪水是甜的,果子是涩口的,而人……
沈知涯没有提到香积山的人。
何进有些瞧不明白了。
放榜已过月余,同科的进士大多去吏部领了差事,唯有状元、榜眼、探花三位毫无动静,也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