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尾张难得的大雪中断了一切的暗潮,将一切信秀病倒后可能引发的海啸冻在白茫雪色之中。使者和细作在冬日里频繁地进出古渡城,平手爷则在评定间代替信秀大人坐镇指挥。所幸即便是和信秀大人嫌隙已深的几位城主都没有趁机造反,至少没有在檯面上兴风作浪。
然后,雪逝冰消,今年的初春暖热有如早夏。
弥七郎牵着马,站在那古野城的集合场上,面对迎面走来的吉法师,把韁绳交到他手中,吉法师一跃上马,身后跟着自己的亲兵。
由于平手爷和斋藤家的交涉有了成果,对方同意只要亲眼见过吉法师本人,确认过人品之后,便会同意和织田家结为姻亲。
这一天便是出发的日子,吉法师原本的打算是徵召军队前往约定的地点展现军威。
然而初春正是农忙的时刻,辅佐吉法师的几个傅役极力反对在这时徵召农民入伍,而吉法师也难得地採纳了。
于是吉法师带着小平太等人去附近几个村落到处呼朋引伴,除了以前和吉法师他们熟识的玩伴外,就连游手好间、不肯下田干活的年轻人也一併拉拢到队伍里头,而一些好热闹的年轻人看到吉法师领着大队招摇过市之后,也偷偷放下农务,加入到吉法师的行列里。
吉法师在一阵七拼八凑之下竟然也找到了不少人,这一大群吵吵闹闹的年轻人一路走过尾张的乡间,让不少还在田里干活的农夫们摇头叹息。
弥七郎看着这群不久前还是纯然农家子弟模样的少年,彷彿看着过去的自己,在让他们穿上简单的盔甲、手上拿把长枪之后,看上去也有了几分武士的样子。
眾人整齐有序地在集合场上排队,等着吉法师下令,然而吉法师似乎不急着出发,却叫人抬出一个大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分发下去,队伍里有四、五十人拿到的是里面的东西而不是长枪。
弥七郎向小平太借来他刚拿到的东西,那是一条铁製的筒状物,一端有洞口,另一端则是木製的托柄,托柄上又有个拉柄似的构造,筒上还有好多其他说不出来的玩意。
「这什么玩意?」弥七郎问道。
「好玩的东西,你去站哨的时候我们几乎天天在玩这个。」小平太故弄玄虚地逗着弥七郎。
其他分到这铁筒的人似乎也不明就理,拿在手上反覆观察,却没看出什么名堂。
「听好了啊!」阿狗扯开嗓门,「待会你们出发的时候,记得把这东西的木柄托在手上,铁筒的部分靠在肩上,像这样!」
阿狗摆出了模样做示范,其他人也依样画葫芦,「给我记好啊!你们出发的时候一路上都要用这姿势拿着,有人要是敢偷懒或是随便乱拿,小平太会给他一顿拳头!」
弥七郎拿着铁筒看不出所以然,突然吉法师简短地喊了一声:「出发!」然后马肚一夹,领着队伍一路走出城门,弥七郎只得赶快把铁筒还给小平太,然后赶紧跟上,把铁筒的事情拋在脑后。
弥七郎亦步亦趋地跟在吉法师的马侧,后方跟着小平太、阿狗、胜三郎等人,再后面则是毛利新助以及坂井组的其他马回眾,由于这次的交涉事关重大,信秀大人在病榻上下令让坂井组的部分马回眾加入行列,这其中自然包括弥七郎。
算上马回眾的话,这支队伍起码也有两百人吧,弥七郎心里想着。
「大老爷整个冬天都没有出过房门。」弥七郎若无其事似地说着。
「我爹的身子很硬朗,再休养个一、两个月,你就能看到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了。」吉法师回道。
「希望如此…」
一时无语,弥七郎想起入冬前对吉法师的冒犯,还有更早之前阻止过吉法师带着吉乃私奔的事,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整个冬天他都待在古渡城值勤,没机会和那古野城的吉法师说上几句,如今见到了面,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上次的事情…」结果还是吉法师先开了口。
「非常抱歉!上次我竟然把雪踢到你脸上,我、我向你道歉……」弥七郎抢着道歉。
「不……你做得很好。」
「什么…」吉法师的回答让弥七郎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我满脑消沉的想法,甚至想过就这样坐在雪地里死了算了。你那一脚提醒了我,这个模样有多没出息。」吉法师骑着马望向远方,若有所思,「那天晚上,你们几个大吼大叫着说要效忠我,说只追随我一个主公,现在想起来,你们还真不害臊。」
被吉法师这样一说,弥七郎顿时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直搔着头一阵胡连乱语,「这、这个、当时我……」
「该向你道歉的人是我,」今天的吉法师每次说话都会让弥七郎大感意外,「如果我要当你的主公,我就不该因为一点挫折就灰心丧志,上次是我失态了。结果事实证明,家里的人都比我坚强,譬如平手爷,譬如我爹……」
「像信秀大人这样的大树倒下,是人都会惊慌失措,那种事就好像天塌下来一样,更何况他是你父亲。」弥七郎又想起什么,「吉乃小姐她……」
「她这个月就会完婚,」吉法师脸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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