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营帐遍佈的空地只剩下踩踏过的草坪以及营火留下的痕跡,大军已不见踪影。
只有空地上一小搓人对着他们大喊:「别挡住射手视线,让开!」
佐久间盛重和他堂弟信盛率领五十人在这边殿后,每个人都手持大弓,箭矢搭弦,档箭大盾竖立在他们前面。
「辛苦你了,坂井大人。后面还有人吗?」盛重问坂井道。
「我们是最后一批能打的了,其他人要不是各自逃命就是被杀光了吧。信秀大人呢?信广大人有回来吗?」坂井道。
「在你们出发不久后,我们也动身了,但是走到一半就遇上一些从战场上逃回来的残兵,说你们想奇袭被人反将了一军,信广大人刚接战就自己一个人逃到安祥城去了,」盛重说到此处啐了一口,「信秀大人听到这个消息就决定撤军,留我们在这边收拢残兵……」
两人突然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林间深处,眾人见状陷入了一片沉默。
「今川!」坂井政尚说道。
「放箭!」盛重立刻下令。
佐久间麾下的殿后队立刻拉弓,然后撒出一片箭雨。无数惨叫声从林间阴影传了出来,一个身中数箭的是兵步履蹣跚地走出来,数步之后就重重摔倒在地,身上背着今川家的旗帜。
「喂!你们别发呆,快找掩护!」盛重对着弥七郎这些刚撤退回来的人喊道。
弥七郎等人不明就理,但还是赶紧听命行事,身子才刚躲到遮蔽物后面,马上就听到箭雨颼颼,今川军也放箭反击了!幸好佐久间大人早有预料,几乎没有人伤亡。
「趁他们搭弓,我们快退!」佐久间对着殿后队下令,他们便马上俐落地收弓、将大盾拆卸后扛在肩膀上。
「我们也快退,往那边那片森林前进,不要走空地!」坂井也对刚刚从战场上逃出来的同伴们下令。
弥七郎等人在坂井的指挥下又闯进另一片森林里,而佐久间队始终保持一定的步伐在最后方断后。
眾人在林间快步穿梭,深怕一放慢脚步就会被今川军逮住。
突然,佐久间大喊道:「就是这里!」
佐久间队听令,立刻放下肩上盾牌,然后架盾、上箭、拉弦,然后放箭。又是一片箭雨洒落,林间再度传来惨叫。
「哈!人那么多又追那么急,闭着眼睛都可以射到一群人。」盛重的堂弟信盛笑道。
「再来一次!」在盛重命令下,佐久间队再度放箭,这次从对方传来的惨叫少了许多。
「这样应该可以让他们不敢再追那么紧了,我们趁机快退!」盛重下令,佐久间队再度收盾,扛着弓和大盾追上马回眾的脚步。
看到佐久间队如此训练有素的掩护友军撤退,让弥七郎心中讚叹不已,难怪织田家内流传一句顺口溜:「前进柴田,撤退佐久间」,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继续在林间奔走,随着走过的路程越长,身后的廝杀声也越来越小,似乎已经摆脱了追兵。但是眾人仍然不敢大意,半刻不敢休息地继续赶路。
坂井政尚又领着队伍行了三刻鐘,确认身后没有追兵了,才转向大道,在道路上维持急行军步伐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后,噠噠的马蹄声在道路尽头响起,三名身揹织田家旗帜的骑马武者从远处赶来。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骑在最前头的骑马武者喊道。
「我乃织田家马回眾组头,坂井政尚,率领信广大人麾下残兵赶来与本队会合!与我同行的还有负责殿后的佐久间大人等人。」坂井政尚向对方喊道。
「就剩这么点人!?」那武者不禁脱口而出,弥七郎看看自己身后,当初由信广大人率领三分之一的军队与本队分开,如今除去佐久间队外只剩身后百来人,确实不胜唏嘘。
「咳…!失态了,这两位会领各位与队伍会合,我去通报主公。」刚刚说话的武者略为点头致意,便调转马身朝反方向离去。
眾人终于可以略为松懈地放缓步伐,跟着两名武者前进,不多久就看见织田家大军的尾巴。
一身血跡与伤痕、盔甲凹凸不平的弥七郎等人跟上队伍时似乎让最尾端的士兵们起了不小的骚动。
没多久,便看见信秀大人骑着马,领着平手等一干家臣前来,同行的还有许久不见的吉法师。
「政尚、政尚!出来,快出来!」信秀喊着。
「主公!我在这里。」坂井政尚立刻脱离队伍,向信秀半跪着报告。
「就、就剩这点人……你带回来的就这点人吗?」信秀大人的声音有些发抖。
坂井政尚咬咬牙,决定据实以告:「臣下无能,在战场上应该还有更多人逃脱了,但跟臣回来的确实只有这些人。」
信秀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喃喃道:「……信广……」眾人不禁把头低了下去,不敢看向信秀大人,大家都感觉得出大人的怒气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然而过了良久,什么事都没发生,只听见信秀用力地咳了一声。
「主公!」、「主公!!」听见眾家臣叫喊了出来,弥七郎忍不住又抬起头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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