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兵力,何来擅自撤退一事?敢问主公是从谁听来这类谗言的?」林通胜讲得倒是理直气壮。
「我当时给的命令是率领军队守在河口掩护我军渡河撤退,但是在斋藤家发动攻击的时候,我可没看到任何掩护。」
「我有下令放箭射杀敌军,当时黑夜,又是战乱之中,可能主公因此没有看到。」林通胜继续辩解。
「我到对岸的时候可没看到半个友军。」
「战乱之中,渡河的军队和我的部队混在一起难免会有误会。」
「我在对岸的时候身边只剩寥寥几个残兵,哪有什么大军和你的部队混在一起这种事?」信秀的语气越加激动。
「主公,你现在追究这种事情根本于事无补。当时斋藤家成功暗杀土岐赖纯,使朝仓军失去大义名分而退兵的时候,你就应该退兵了。是你贪恋即将攻下的城池不肯退兵,才导致今天的大败!」
听完这句话后,信秀脸色铁青,一直强忍着不发作的他把左手默默地放到刀鞘上,拇指微抵刀格,弥七郎感觉得出他随时就要拔刀。林通胜却不为所动,左手一样默默握住刀鞘,他弟弟更加猖狂,右手握住刀柄,刀剑已出鞘半截。
气氛僵持凝重,和林兄弟一道回来的伤兵顾盼四周,茫然不知所措。但林家的家兵却纹风不动,看似已经做好战斗的觉悟。这群人个个毫发无伤,而且在其他织田家士兵浴血奋战的时候养精蓄锐,在场的人数也比效忠信秀的士兵更多。
如果这时候开打,固然在城里休养的士兵比林兄弟的手下更多,但即便他们立刻醒来,依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他们浑身是伤,面对林兄弟完好无缺的部队能不能形成战力也是问题。
「要我现在把城里的人都叫起来吗?」胜三郎悄声问道,信长手掌微抬,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剑拔弩张,信秀也正在盛怒之下,双方随时都会当场开打,但是信长却大胆地走上前去,站得比父亲还要靠前。他姿势夸张地举起手来,再缓缓地放到剑柄上,把剑一吋一吋慢慢地抽出,两边的人马都不自觉地盯着他看,彷彿灵魂都被抽离出那场紧张的对峙,目光中闪烁出微微的困惑。
弥七郎注意到吉法师此举反而让信秀从盛怒之中冷静了下来。
「三郎,你在我千辛万苦返回城里的臣子和士兵面前拔刀做什么。」信秀平淡地把话说出来,声音却相当宏亮。
信长立刻带刀入鞘,手离刀柄,对着父亲微微鞠躬,一句话也不说。
「关于这场战斗的胜败之因,我会在月评定上深入检讨。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这话是对林兄弟说的,他们手下士兵听到后似乎松了口气,林通胜不冷不热地向信秀行礼,而林通具却毫不遮掩地露出「到手的鸭子飞了」的神情。
就在这时,信秀冷不防地朝着林通胜挥出一拳,通胜几乎要被打倒在地,幸而及时扶住身旁的士兵才没有吃土。
「这是罚你擅自从前线撤离。」信秀语气依然相当平淡。
林通具紧盯着他的兄长看,通胜的半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嘴角破皮流血,但目光一直朝着地面,没有把怒火投向信秀。最后,他抿住嘴唇,向信秀弯腰,「感谢主公开恩。」看到他的兄长没有发作,通具也乖乖地向信秀低头。
信秀终究得到他要的屈服。
林兄弟和他们的人马就地解散了,信秀继续坐在他的军凳上,一手撑着下巴,万念俱灰地看着其他溃散的人马陆陆续续回来报到。直到东方的天边缓缓地变成一片亮灰色时,回到古渡城的士兵顶多也才原来的七成,织田家元气大伤,惨灰色的天空开始飘起细雨,彷彿在与信秀深锁的眉头相互映衬。
「主公,您应该去休息了,剩下的人就由臣下来接待吧。」平手爷出声劝道。
「不,你也下去休息,把……大学助叫起来吧,让他接手剩下的事。」信秀拍了拍膝盖缓慢地站起来,一向自詡年岁长而体不衰的他,此时动作却像老了几十岁一样,似乎挪动一根手指都很困难。
「无须多劳,主公,臣已经醒来了。」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大家回头望去,一个壮年男子缓步走来,盔甲穿戴得整整齐齐,身后跟着几名队伍略为凌乱的士兵,弥七郎认得那人正是佐久间盛重,大学助是他的别名。
「大学啊……你睡了多久?」信秀抬着沉重的眼皮问道。
「够久了,我是第一批睡的,正好带年轻人起来站早哨。」佐久间盛重抬头挺胸,试着表现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早哨啊…今天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日子。」
「不论颳风下雨,武士的职责都不能懈怠。」
「呵,」信秀淡淡地笑了一声,「伤势呢?」
「过得去。」佐久间盛重讲得轻描淡写。
「那好,」信秀的脸色舒了下来,似乎如释重负「就交给你了」
信秀抬起他的脚步,轻轻推开了平手爷要扶他的手,一拐一拐地走向内门。「其他人都下去吧。三郎啊,陪你爹走一段路。」
织田三郎信长要跟上他脚步缓慢的父亲并不困难,他让其他人先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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