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这样的怀疑合情合理啊。”
早就猜到他会落井下石,所以叶一竹也并打算和他多费口舌。可聊到这个地步,周振柯倒来了兴趣,“所以呢,你怀疑是许佳安?”
“不是你的话,那就是许佳安了。”
他好笑出声:“说真的,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会怀疑到老子头上。我虽然看不上她,但我没有你们女的这么无聊。而且爆出那些丑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老子又不是智障,没工夫干那些事。”
太阳开始西斜,咖啡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叶一竹望着桌上半杯冷掉的咖啡出神,突然振起来的手机让她眼中渐渐聚拢的光瞬间变散。
这段时间准备考试的事,她都没去学校,更别提和顾盛廷见面。他倒也安分,除了每天两个早晚安,其余时间也没有出现打扰她。
“在咖啡馆呢,要不我过去找你?”
她走到前台买单,说:“在七中这边的咖啡馆,太远了。”
可他还是坚持过来找她。
沿着街道一路走下去,晚高峰的马路上全是身穿七中校服的学生。他们年轻、朝气、稚嫩,走在薄金铺陈的康庄大道上,无畏无惧。
走到一个公交车站,看到对面街角聚集着七八个人,和那些淳朴单纯的学生不同,他们的校服拆下了松紧带,原本肥厚的校裤也束成小脚裤。男男女女围在一起,吞云吐雾,谈笑风生,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狂妄。
透过车水马龙看自己曾经历过的轻狂岁月,叶一竹不知道是该缅怀还是追忆。
只是恍然,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再一抬眼,就看到车流中多出一抹熟悉的黑色。隔着一段十字马路,顾盛廷随着巨大的车流在等红绿灯。
夕阳从背后照射过来,松散软乱的头发透过层层光束,少年闲散慵懒,目光深沉,嘴角却有捉摸不定的笑意,将她锁定为这山川人海中的唯一目标。
她明明刚从考场出来,却没有任何邋遢疲倦,反而焕发光彩。穿着他送给她的那条裙子,在晚春初夏的街头等着他。
嫩绿色为主调,纯白为装饰的法式裙摆在微风中徐徐摆动,她抿着薄唇,用细长的手拨开零落的黑发,美得静谧如画,像是公主在耐心等待风尘仆仆迟来的骑士。
把车摆停在她面前,他内心的愤懑不平、狂躁冲动一下子就软成西山的云彩。
“你到底是去考试,还是去约会了。”
她把身上的小ck包拿下来伸到他面前,妩媚一笑:“现在可不就是在约会吗?”
她说自己突然想吃麦当劳,他说这还不简单,两人就买了麦当劳和咖啡,准备赶回学校吃。
到了校门口,顾盛廷跑去对面小商店买烟,叶一竹就提着东西站路边等他。
临近晚自习,人人都匆忙慌张往回赶。放眼望去,校门口全是千篇一律的白色校服,她站在人群中,高挑靓丽。
车上的刘圻梅认出她身上那条裙子,摇下车窗,注视她许久。
她撩头发的时候不经意转头,认出了他们家那辆玛莎拉蒂。
两道目光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交汇,细小的尘埃在空中的轨道被放大、延迟,西山上还露出半截火圈的夕阳仿佛一下子隐于重重云雾之后,再也找不到踪迹。
顾盛廷发来消息,让她直接到校门口。
放下手机后,叶一竹没有再回头,迈着平稳的步伐逐渐消失在慌忙的人群中。
穿着裙子走进校园,自然会引来不少侧目,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将精心装扮的另一面的自己展露在众人面前。
能感受到各种眼光恨不得在她的背后凿出个洞。惊艳、妒忌、赞叹、讶异……她像是最后一次出现,要让众人记住她最绚烂的惊鸿一刻。
只是还好,还有宁雪陪她。
宁雪虽然是艺术生,却也只有在校庆这种级别的晚会上才会精心装扮,惊艳众人。
她们的确是约定好今天穿上新裙子,化上妆,披头散发,搭乘夏天最早一班列车,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校园里毫无顾忌做自己想做的事。
最后一节晚修,她们跑去操场照相,脱掉脚上的鞋,赤脚在散发着灼人气味的塑胶跑道上散步。
夜幕泛光,山头冒出许多星子,宁雪问她:“去了美国还会回来吗?”
“当然。”
“一竹,他们都觉得你目中无人,高傲又自满。只有我,羡慕你。”
叶一竹觉得有些热,随手把头发扎起来,笑了笑。
“我也羡慕你,走到哪里,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宁雪也学会了坦然,学会自嘲,“可是偏偏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原来亲口说出心底的伤口,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他们马上就要站在人生分别的岔路口,那些可以释怀的、值得记住的、需要忘记的,或许都会在许多年后,某个像今天一样的另一个繁星夜里被或深或浅地记起。
那些真挚与虚假、热情与羞涩、冲动与温柔,如今想起来,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那么遥远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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