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宅前的士兵本东倒西歪,一见到赫连少帅的司徒贝克驶近,瞬间齐展展立正问好。
男人过兽头大门,过垂花门,过抄手游廊,一路穿亭绕池,只见偌大宅子,依旧朱栏屈曲,百花妩媚。
看院子的丫鬟本捧着脑袋在石桌上打瞌睡,杏眼朦胧中,忽见面前挺立一男子,戎装英发,武装带上别着两三个真皮枪套,满脸凌厉的侵略感。
这便连忙站起身,红着脸支支吾吾喊,少帅。
正午光线穿透冰裂纹窗棂,落在地面暗花方砖,一片岁月的凝黄与斑驳。
屋子乃是旧式的布置,甚为温暖淡雅,桌面玛瑙色的小玻璃花瓶,插着一捧影青色的洋梗桔,生气盎然。
他记得小婶说过,母亲在世时便最爱这种颜色。
墙壁除了置着焦尾琴与凡啊玲,还挂着一精美银制堆花相框。
照片被人细心着了色。
女子穿西式乳白婚纱,男人深墨绿军装,左手拿军帽,峭立她身侧,两人面上都悬着极恩爱甜蜜的笑。
同声若鼓瑟,合韵似鸣琴。
赫连澈怅然。
他父母也曾是这世上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如若不是那个弑父灭弟的疯男人,那么自己便会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
或许一切都会改变。
回廊曲折,院落重叠,绕过桃花杨柳,却愈走愈僻静,这地方似乎被人荒废,连房前栽的几株茶树都早已枯死。
赫连澈伸手推开门,一线幽光闪进室内。
只见房间角落躲着一男人,头发斑白,满脸皱纹,身上衬衣肮脏凌乱,沾满血迹菜渍,指尖正捏着一撮鱼肉往猫咪嘴里喂。
男人睁着双眸,但似乎瞳孔感受不到光亮,听到突如其来的声响,便立刻抱着怀中猫咪不断往角落里缩,眉眼间尽是慌张恐惧。
猫咪毛发透亮,冷蓝色的眼珠如夜光宝石般,亮晃晃瞅着门口。
赫连澈瞥了眼地面,只见猫碗里摆满鲜嫩鱼肉。
我竟不知现在连猫的伙食也这般好了。他冷冷质问随行丫鬟。
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着声答,管家爷爷都是照少帅意思做的,但前段时间他病得实在厉害。医生说要吃些有营养的食物,管家爷爷怕真的把他折磨死了,无法同司令交代。但谁知他一有点好吃的就都留给这只猫吃。
呵
将自己食物留给猫咪吃,怪不得这猫养得比人还好。
人都走了,现在对一只猫装深情,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这猫还没死?
赫连澈有些不耐烦,他生平最厌恶自欺欺人的懦夫。
原本的那只猫已经死了,为此他他还绝食了好一阵,整日疯疯癫癫。小丫鬟轻声回,我们没办法,只得又给他找来只差不多的。左右他双眼几近全瞎,也辨不太清。
一丝冷笑缓缓勾在赫连澈唇角。
他拔出手枪,卸下弹匣,子弹叮叮滚落紫檀桌面,惊得小猫咪喵喵乱叫。
敏嫣,敏嫣,不怕。男人立刻将猫咪紧紧掩在怀里,我会保护你的,不怕。
真是个傻子。
赫连澈瞧着这副光景,只觉好笑,拿只野猫当爱人,不是傻子是什么?
满室都是呛人灰尘,唯有床头一盏鎏金掐丝珐琅玻璃座灯,玲珑剔透,洁净得仿佛不属于这里。
他整日除了抱这只猫咪,就是擦拭这盏灯。丫鬟立刻出声解释,生怕赫连澈误会她们有帮忙打扫屋子。
赫连澈走过去,二话不说拿起座灯,狠力摔在地上。
啊男人惨叫,如同没命般扑了过来,嘴里喃喃,我的灯,我的灯
他的手指按在碎片上,留下一地触目惊心的红,却不知痛,依旧在那里嚷,敏嫣最喜欢的灯,怎么办,碎了,碎了
咔嚓
只闻指骨断裂之响。
赫连澈没有收力,军靴依旧猛力踩在那双红血淋淋的手上。
男人脸颊早已痛得变形,喉咙呻吟嘶鸣。
他也会觉得痛么?
赫连澈冷笑,浓浓恨意在眸里如火燃烧。
这男人当初为了那个叫敏嫣的前清格格,不惜弑父杀弟。
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一出生就无父无母,被人嘲讽为丧门星。
如今的一切,都是他应受的。
与破败古宅相比,梁城司令部依旧金煌璀璨,与自己儿时记忆一般清晰。
赫连澈同坐在高位上的男人汇报军情。
这场仗即使打了大半年多,伤亡再惨烈,他也总算凭一己之力拿下葛州,距离北平又近一步。
至此,支援他的外国势力希望他能领军冲进北平,而南北政府又发来委任状,授予他莫大的政治身份,希望永军能承认政府的合法地位,两方和平共处。
为此,他不得不走过场,来找叔父赫连钺商讨。
军务正议至一半,忽听门外侍从官敲门,快步进来压低声道,司令,旧宅递话,说是那位受惊了,现在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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