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徐徐,雾气氤氳,露珠轻沾翠竹,雀鸟啾啾鸣唱,日光方明,一缕白光如薄纱曳入偏院角落的这间屋室。
屋室里,一片杂乱。
一个圆木桶斜倒在床榻边,地面上大滩的积水,一件件男子的衣物被零散丢在床边。
床上,躺着长发披散,眼眸微闭,沉睡于梦乡的墨云。
此时的墨云,除了脸色略微苍白之外,气息平缓,俊容安详。
静謐的睡顏,吸引了一双莹亮的眸光,紧紧凝望着他。
眼睛望着他,脸颊埋在臂弯里,手枕在床边,经过一夜的折腾,韞玉累得趴了!
夜里,墨云一直昏昏沉沉,不曾清醒。为了消去他体内的药力,韞玉不停进进出出,往浴桶里加进冷水。结果,墨云身上的热度褪去,转为冰冷,不停地打着寒颤。大冬天地,长时间浸在冷水里不冻死也会重病!
于是,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墨云从水里拖出来,脱去他身上湿透了的衫服褻裤,换上了乾净的衣物,然后用厚实的被褥,紧紧地将他覆盖个密不透风。
担心他身体里尚有残存药力,死守在床榻旁,一夜无眠。
这下可好,床上的他睡得如此香甜,自己则是精疲力竭,全身酸痛。
不过,内心里是高兴的,没弄出人命,至少不必内疚。
何故,要如此紧张他的死活呢?
说不清。
或许,因为秀色可餐……温软湿润的唇舌,深长繾綣的缠绕,回味无穷……
唉呀呀!想啥呢!正经事要紧,想要进宫谋差事的心愿,泡汤了!
原以为,拿到令牌后,把柄握在手中,从此可以横行无阻。谁知,遇到一头倔强的驴子,不但不受威胁,还说什么大不了一死。
事情走到这般田地,貌似,自己把自己逼入了绝境,墨云醒来后,自己的死期就到了。
不甘心啊……
要想个法子!
韞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呀眨地,圆溜溜地转着。片刻之后,唇角一抿,心里有了主意。
正午的暖阳照入屋内时,墨云终于从昏沉中醒来。缓缓睁开眼,呆愣地看着窗櫺外大白的天光。听见门边传来脚步声,一抬眼,看见那个令他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人影,端着一个小碗到了跟前。
本来还雾濛濛一片的神智,瞬间清醒起来。
坐起身来,把头转向韞玉,直勾勾地瞪着他,黑眸内波光粼粼,暗潮波动。
那如刀的目光,看得韞玉低下了头,提心吊胆地说着:〝玉儿熬了碗小米粥,爷趁热喝了?〞
〝你的胆子不小,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唇角一丝苦涩的笑容,韞玉讨好地说道:〝爷,反正玉儿就在这儿,逃不出爷的手掌心。您先把粥喝了可好?〞
说着,细长的手指执起勺子,递到墨云唇边,微微嘟起的嘴,透着一派无辜,楚楚可怜。
墨云的眼神,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韞玉。
睡梦中醒来,四肢酸软,宛若歷经一场世纪大战。脑海里隐约有一些模糊的画面。暗夜里,一双纤柔不停抽动的手,脸红心跳的唇齿相亲,以及那,似幻似真,曲线玲瓏的女子身影。
纷纷乱乱的脑子里,一时之间,各种思绪翻江倒海,理不出头绪。
不自觉地张了嘴,任由韞玉将勺子送进他的口中。
温热香甜的米粥,一口一口地吞下肚,洋洋暖意,从腹中漫延而上一路暖到心田。
很快地,一小碗食物吃了个精光。
〝爷,玉儿再盛一碗来?〞
一把抓住韞玉的手腕,阻止他欲往外走去的步伐,〝那儿都别去,老实待着!〞声音又恢復了护卫统领的威严凛凛。
韞玉低低地应了声〝是。〞垂着头,一副听从发落的乖巧模样。
墨云在心中,暗暗冷笑了一声。这廝装模作样,演戏的本事他已见识过多次,故计重施,岂不是当他墨云是傻子。
〝说吧,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就快说。现在不说,一会我让人将你送进大牢里,就没机会说了!〞
无限委曲地扭着手指,韞玉声音里带着哭音:〝爷,玉儿一时糊涂,犯下滔天大罪,可玉儿不是将功补过了吗?昨晚……昨晚……〞吱吱唔唔地,目光从墨云了唇边一直巡曳到跨下,曖昧的神情表露无遗。
墨云如果够沉着,就应该不动声色,装作看不懂,听不明白。
可惜相对于韞玉的油滑,墨云显然太过诚实青涩,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尷尬,眼神游移地飘向窗外。
不明显的动作,却足以让韞玉心中高声欢唱。
他知道他有救了!
暗暗窃笑着。
韞玉从小在花楼中廝混,每天眼里见的,都是四面八方,前来寻欢作乐的男子。他以为,男人的心思及举动,他都已经捉摸得通透。
像墨云这种寧死不屈,硬气的男人,多半是死要面子。打蛇掐七寸,只要对症下药,也不难对付。
当下,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真心诚意的面容,〝爷,昨儿的事爷也没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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