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楚天阔,紫嫣红云霞光绕,转眼间便过了申时,洛霞已大致学会操纵马儿的技巧,两人回到了马车处,见枫辰汐羽共乘一骑,也正行来。
正当洛霞下马时,方才无比温驯的黑马竟狂嘶了一声,前蹄离地,向后仰去。
见洛霞从马上被甩了下来,刘希淳无暇控制马匹,情急下只好放开手中韁绳,将洛霞紧紧接住,才免得她跌落撞伤。
只是当两人自惊吓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慌忙一接,让他们紧密接触,还来不及分开便听到自凌枫辰及汐羽传来的呼声。
刘希淳连忙将洛霞放了下来,洛霞更是满面羞容,毕竟从旁人的眼中看来,就像是她紧紧依偎在刘希淳的怀中。
两人被调笑了一阵,刘希淳只好解释道:「下马与上马姿势正好相反。下马要右脚脱鐙,从马臀部上方迈过,但绝不能碰到马臀。洛姑娘刚刚便是误触马臀,才会造成马儿受惊…」
洛霞红着脸点点头,虽说凌枫辰及汐羽大致上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不过对他们来说,任何的说词都显得苍白无力,两人还是掩不住笑意。
夕阳西下,馀暉点点撒在两匹一前一后正狂奔着的马匹上,刘希淳和凌枫辰各携一女在此时已换上红裳的大草原上策马奔腾。
四人此时似乎忘掉了平时的身分,都变成一个个天真单纯的少男少女,享受着远离红尘喧嚣的自在。
刘希淳看着身前佳人没有了往日冷傲孤高,纵情地高呼,露出了活泼的小姑娘神态,不禁也展露笑顏,心里想着:「原来她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啊。」
他却没发现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似乎都让人快忘了那个凛若寒霜的王爷,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温柔深情的男人,纵有寒冰千尺,也被柔情消融…
这晚,刘希淳如往常一般携着紫竹簫至「幽兰园」。只见今日十五的圆月,镶嵌在墨蓝的夜空上,显得格外皎洁。春风拂过,一缕兰花的幽香扑鼻儿来。
突然,阵阵琴声传来。刘希淳静静听着,虽说那乐音还是一样地珠圆玉润,悦耳动听。但只见刘希淳眉头一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原来,他发现今夜洛霞所奏竟是一曲《诗经?国风?衞》中的「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諼兮…
琴曲温雅平和,希淳听出箇中意义,那看似永不消融的表情此时竟不自觉的昇起两抹红晕。
刘希淳心想:「这洛霞何等聪慧的人物,哪里会不知此曲中所隐含知含意。不过看她往日一副傲视鬚眉的模样,竟也会如此…」
原来,这〈淇奥〉大意上是在讚扬一个男子像切蹉过的象牙那么雅致,像琢磨过的美玉那么和润。如金如锡,如圭如璧,金锡是千锤百鍊而成的金属,圭壁是最完美而温润的玉器,用以比君子到达完美无瑕的境地。能见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敬慕他?
虽说这诗本不是情诗,但此时自一女子藉琴传情,刘希淳何等敏感之人,如何能不解其中之意?
另一边「京悦客栈」的上房中,洛霞此时已是满脸通红,额角生汗。几名姑娘围绕着她嗤嗤笑着。
原来,姊妹们早就瞧出两人的情意了。这洛霞才情力压天下俊才,往日都不会正眼瞧男人一眼。此次进京竟日日和这个男人琴簫合璧,甚至同骑共游。
但这广陵王也实是无可挑剔,才貌双全,文武全才,且又正义稳重,实乃女子之完美归宿。眾姊妹苦劝要把握良机,若错过了今生可能就没有可让她看的上眼的男子了。
谁知这洛霞虽为不櫛进士,冷傲自信,但其实脸皮薄的如纸一般。几位姊妹出谋划策都被她嫌太过露骨直接,直到最后才勉强接受了这以琴传情的方法。
虽然洛霞心理不断提醒自己这不是首情诗。但在这保守封建的时代,未出阁的女子不吝溢美之词地讚美男性,虽说只是弹琴,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正当洛霞害臊含羞地弹奏完,静待一阵后,都未闻刘希淳的簫声相和。
眾女都是一阵疑惑,难道是此法过于直接明显了?洛霞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暗自忧心道:「难不成他嫌我过于大胆露骨,将我视同其他风尘女子一样随便?」
正当眾女还在担忧臆测,忽然,窗外悠悠传入一熟悉的簫声,一样的幽婉悦耳。
虽不是刚刚的「淇奥」,但眾女暗暗放心,至少刘希淳没有拂袖而去。
此时洛霞心头却是小鹿乱撞,原来,她听出这是一曲「凤求凰」。没想到这冷静如冰的广陵王竟比自己还要热情狂放,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
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此曲原为西汉时司马相如当眾弹奏,与卓文君定情之作。以琴声“求其凰”,正喻以琴心求知音之意。
全曲「凤求凰」讲述着男女高尚非凡的理想,知音的默契。此时换作刘希淳以簫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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