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祝子翎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哪里会被这点东西吓到,但容昭主动伸手挡住了他的视线,祝子翎便也顺从地不去看了,乖乖靠进容昭的怀里。
剩下没有得到这份贴心照顾的齐霜月,小小地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心情舒畅地确认,她当初恨不得以命换命亲自报仇的狗皇帝是真的已经死了。死得还很难看,很狼狈,甚至很可笑。
“让人给太上皇整理一下仪容吧。生死有命,如今国泰民安,想来太上皇应当可以瞑目了。”容昭来过一趟后便不打算多呆,揽着祝子翎淡淡交代了一句。
永宣帝曾经是一块悬在他头顶将他压得喘不过气的巨石,他曾一度害怕无法在自己命尽前让对方尝到苦果,留下满腔遗恨。
然而到了如今,永宣帝的死活对容昭来说早已无足轻重。对方活着他也已经不在意了,对方死了,于他而言也不过如同路边虫豸消亡,再激不起任何波澜。
见容昭并没有一点追究永宣帝死讯的意思,太医和紫宸殿的宫人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容昭不待见永宣帝,但如今真把人伺候死了,这些人还是有些害怕会被怪罪的。毕竟永宣帝的死确实有些照顾不周的因素。
如今不仅没事,以后还不用在这个气氛压抑且毫无前途的紫宸殿呆着,众人虽然不好高兴得太明显,但眼见也没有一个为永宣帝伤心的。
祝子翎注意到这点,虚情假意地在心里为永宣帝唏嘘了一声。
夜色已深,明天想也知道还会有一大堆事,见容昭和齐霜月都并未被此事影响多少,祝子翎便催着人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清早,宫里敲了丧钟,正式开始走丧葬仪式。大臣命妇们都要按规矩进宫哭灵,民间也要服一段时间的国丧。
但这些人也大都显不出几分真切的悲痛来,反倒要暗中叹气,抱怨永宣帝死得不是时候。换个时间可以罢朝几日,如今却是恰好占了他们的休沐假期。
唯一真正能有几分悲切的,也就是宫中剩下的几个太妃,和永宣帝剩下的几个皇子公主。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容昭明显是比永宣帝要隔着一层的,永宣帝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依仗。
只不过时至今日,永宣帝的妃子和皇子公主也都没剩几个。
晋王中的毒没找到解药,熬的时间还不及永宣帝,早已先一步毒发身亡。冷宫中的韦贵妃知道消息,便也跟着自尽了。誉王是永宣帝亲口说的贬为庶人、以蒋家人论处,作为谋逆祸首,最后判罪行刑时自然是低调问斩了。跟誉王走得近的五皇子也受了些牵连,爵位被降,如今只敢夹着尾巴做人。
宫中只剩下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那些妃子也因誉王和晋王的事情被发落过一遍,就剩几个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低位嫔妃。
这些人其实早已接受了容昭大权独揽的现实,学会了安分守己,此时除了替自己多哭上一声,也不敢再表现出什么怀念永宣帝的意思了。
整个吊唁都没什么悲伤的气氛,反倒像是走了一道不得不应付的程序,所有人都匆忙敷衍,连庄重的气息都没有几分。
至于民间,事情尤甚。因为之前昭告天下了的罪己诏,百姓们对于永宣帝的印象基本都谈不上多么正面。本来今年物美年丰,大家正准备高高兴兴过个大年,结果偏偏这个当口,一个没做什么好事的老皇帝死了,搞得所有人都不得娱乐庆祝,百姓自然心有不满。虽然明面上不敢说,私底下却难免要抱怨几句人死得不是时候,还不如干脆早几年死,早几年让容昭来当这个皇帝,想必他们老百姓的日子能更好过些。
也不知永宣帝若是魂魄尚在,看到这样的景象会不会生生把自己气活了。
永宣帝丧仪的规格容昭自然没有弄得太大,一切都做了简化。只是皇帝的丧仪,再怎么简化也相当繁琐。容昭特意将齐皇后的棺椁另外换了位置,没有与永宣帝同葬。太庙中供奉的位置也完全隔开。
将人彻底下葬过后,已然到了来年二月开春。
永宣帝驾崩还影响了的一件大事就是科举。按照规矩,容昭应该守孝一年,科举自然也是要停掉的。偏偏恰逢容昭登基后的恩科秋闱已过,马上就该春闱会试,这么一停,不仅考生要多耽搁一年,朝中更是还紧缺人手。朝野上下越发觉得永宣帝死得不是时候。
然而容昭哪里愿意为了永宣帝耽搁国事,下旨国丧只持续三个月,之后照常进行科举。
容昭给永宣帝定的谥号为惑,明显的贬义,如今又明目张胆地缩短守孝时间,难免还是有些人跳出来指责容昭不孝。
不过这种声浪并不太大,毕竟会针砭国事的多是士子读书人,而各地的图书馆这时也都陆陆续续建了起来。大部分读书人受了恩惠,自然拿人手短。
皇帝孝不孝顺往大了说是治国的大事,但实际却跟他们自身也扯不上太大关系,哪里比得上自己能免费在图书馆看到想找的孤本典籍重要。
能不用拖一年再参加春闱,过了乡试的那些学子更是庆幸不迭。
其实最为高兴的,绝对非宋闻莫属。毕竟他若不是盘算着金榜题目后请旨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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