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见状微微垂眸,心知永宣帝果然还是心虚的,不由勾起一丝冷笑,道:“原来皇上还是一直记得这桩案子的。孤还以为皇上其实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勾结北狄,只是看对方是什么人就自己想怎么判罢了。”
“够了!”永宣帝闻言恼羞成怒,瞪着容昭大声斥道:“靖国公的案子当年证据确凿!朕不过是秉公办理,有什么错?!”
“你如今另外找了蒋家当替罪羊,给靖国公翻案就算了,还想用这事来踩到朕的头上吗?!”
“证据确凿?”容昭听得好笑,“原来一个无名指证就将人下狱、多处有矛盾不能取证的供词、几样来历不明查证不了的书信和环佩、审了不到半个月,前因后果什么都没查出来就急匆匆将人定案诛九族……这叫证据确凿?”
提到当初匆忙将靖国公定罪的事,永宣帝脸色变了变,到底不再像之前那么有底气,故作镇定道:“当初你外祖通敌叛国杀良冒功的传得群情激愤,朕因此才不得不尽快定案……”
“有容旸干的事让百姓群情激愤吗?!”容昭冷冷地打断永宣帝的狡辩,“当初明明百姓一开始都不相信外祖父会与北狄勾连,西北数万官兵百姓联名上书为外祖父陈情,朝中也知此事关系甚大,须得慎重查清真相……齐家人更是从未认罪!”
“难道当年你就一点看不到这些群情,一丝未发现那些疑点?!”
“这究竟是一桩错案?还是皇上跟蒋家沆瀣一气,真正的幕后主使实则另有其人的刻意安排?!”
容昭话到此处,留在殿中服侍的张总管等人纷纷脸色惊惧,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才好。
这、这哪里是他们能听得的话,简直是要了命了!今日过后他们还能有命在吗?
在场的宫人们心惊不已,永宣帝的心跳幅度却也不遑多让。
未料到容昭竟反过来直接向他发难,永宣帝几乎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脸色剧变,惊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色厉内荏地高声反驳:“你这孽子!胡说八道什么?!”
“朕、朕那时不过是一时不察……你这是想做什么?!还要给朕也定罪不成?!”
“不敢。”容昭勾唇讽笑道,“皇上毕竟还是皇上,孤不过区区太子,自然是没办法像皇上判外祖父通敌那样给皇上判罪的。”
“你、你……”永宣帝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恨恨地喘气。
祝子翎本想给容昭助阵,结果永宣帝却是真的心虚,被容昭质问几句就自己乱了阵脚,似乎都用不到祝子翎给容昭当嘴替了。于是他干脆只在旁边看着,没有做声。
永宣帝本想教训容昭,结果却被人反将一军,又气又慌,半晌才勉强喘匀了气,不敢再继续找容昭的事,试图给个命令将人打发走:“既然你都已经给靖国公翻案了,那蒋家也任由你处置,此事便到此为止,不要再闹大。”
“毕竟是错案,闹得沸沸扬扬,总归于颜面无光。”
容昭冷笑:“颜面无光?皇上以为为百战忠良平冤昭雪,还能比当初被北狄打得丢城失地、差点进逼都城更来得丢脸?”
永宣帝被说得脸色青白变幻:“……”
“区区一个死不足惜的蒋家,便是能抵消掉齐家九族上百口人,十几年的冤屈,难道还能抵消掉边防无人、被北狄人烧杀掳掠、侵辱屠戮的几城百姓?!”
容昭本来觉得早就知道永宣帝是个什么德性,但此时想起曾经血色漫天的刑场、艰难拼杀死伤惨重的西北将士、好不容易打退北狄收复失地却被屠戮一空的一城百姓……到底还是没能控制住怒意,一个眨眼间飞身到了永宣帝跟前,红着眼睛一手掐住了这人的脖子。
“害了这么多人,你还有脸拿着大启皇帝的身份作威作福,只知道在乎你那点不值钱的颜面?!”
永宣帝万万没想到容昭竟会动手,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来不及反应便被掐住了脖子,很快就难以呼吸地翻起了白眼。
殿中众人吓了一跳,有宫人惊呼了一声,但如张总管等人都只敢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幕,不敢叫人进来,更不敢上前阻拦。
祝子翎倒是有些担心容昭的状态,连忙送了些治疗异能过去,好在他看起来意识还是清醒的,并不是失控发病的样子。
感觉到熟悉的治愈能力,容昭从盛怒的状态中略微冷静了下来,侧过头看了一眼祝子翎,眼神迅速变得温和。
“殿下?”
祝子翎询问地喊了容昭一声,容昭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本就不打算直接杀了永宣帝,见人已经快要到了断气的边缘,便又松了手。
“咳、咳咳……”
永宣帝惊恐地望着容昭,张嘴想要叫侍卫进来护驾,但嘴唇刚动,就想起容昭那一身武功,誉王特意安排的百十个高手刺客都拿他没办法。相反现在他离对方最近,若是叫人,恐怕不等外面的侍卫进来,容昭就能让他死得不能再死……
永宣帝只好又打消了求救的念头,惊惧地看着容昭,小心道:“朕……咳、咳,朕承认当初是做错了,朕会下令,给齐家人正名、厚葬。你、你还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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