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你还好吧。」那是一把女性的声音,而且声音熟悉。
曹远东狼狈地擦去脸上哀伤的痕跡,挤了个勉强的笑容,尝试装作一切如常。
「我在散步。」曹远东说。
眼睛看过去,视野便碰到杨晞遥的眼睛,而她也静静地瞧着他,快速地扫视一圈,确保他身边没有空的酒瓶,身上也没有酒的味道,她放心下来。
「嗯。」杨晞遥没有离开的意思,在曹远东的身边坐下来,在幽黑中凝望着远方的浪,一层又一层,就算看不到海浪,也似乎也从海涛声中幻想到海浪的形状。
「你不要再哭啦。」杨晞遥突然说,曹远东用力掐着手上的外套,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直至良久之后,他慢慢控制呼吸,将那张合照递给她看,含糊其词地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她开心就好,那我在不开心什么。」曹远东脸上带着委屈。
「因为你不是真的想她开心啊。」杨晞遥很快回应了一句。
曹远东怔怔地听着这一句,他觉得好气愤,他不是没有尝试过的,真的,他懂这是什么,这叫大爱,这叫成全,这叫「你开心比我开心更重要,所以你开心就好」。
很久之前,他曾经想在左右手腕各刺一个刺青,一个雪花,一个是高山;雪花是象徵着一瞬即逝,时间之短,故要珍惜眼人,而高山是因为他想拥有宽厚浩瀚的爱人精神。
他想爱着许靖怡,以雪花与高山的精神,纯然地珍惜渺小又短暂的彼此,同时宽厚浩瀚地爱着她。他想许靖怡快乐,就算不是因为他而快乐;他想送许靖怡宛如父母养育一般的照顾,无怨无求,不问求报;他想给许靖怡最诚恳的陪伴,就算在她心底中,他的排位永远都不是第一。
甚至他开始说服自己,许靖怡跟别人上床也没关係,精液精液精液、满满的精液。
她会被压在一张床上,双腿被人分开,压成一个羞耻的姿势,等待着一根东西探进去。她会被人捉着腰,彻底地被降服,肉体的碰撞传来啪啪的声音,两把声音交叠地呻吟,接吻舌头交缠的吸吮声音、身体彼此带着电流的碰触,还有情人之间的淫言淫语,然后暖热的阴茎会抽出来,随他的喜欢,恣意地射在他想射的地方上,也许是乳房、肚子、大腿。也可以是脸、嘴巴、甚至子宫里。
没关係的,没关係的,没关係的,只要她开心就好。他就像一个走火入魔的人喃喃自语。他唯有这样说服自己,唯有这样他才活得下去。他真的为此花过很大很大的努力,但不管他倾尽全身的力气和精神,也没有能耐拿这么多的爱出来包容一切。
云层渐渐褪去,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月亮浑圆,月光凝脂,将远方的海洋照成一片银白色。而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言语,只有海浪粉碎在海岸的声音,充斥在两人之间。
「不管你有多喜欢这个人,但你还是得照顾好自己。」杨晞遥看着他的眼睛,又看见了似曾相识的神色,她知道,她与他的体内都共同拥有着某种特质。
曹远东只是听着,像一个在课室内坐在最后一排,最安静的小孩子,脸上仍然有泪痕。
「回去吧,我载你回去。」杨晞遥说。曹远东也真的哭得累了,静静地上了机车。
「那自行车呢。」曹远东问。
「我明天开发哥的车,再将自行车载回去民宿。我们先回去。」
夜色凉如水,机车沿着海岸飞驰,风不断地扑在脸前,吹乾了他的泪眼,他看着天空与海浪,还有远方零落的星星,然后缓缓地闭了起眼睛,感觉着风吹打在脸上的特殊触感。
那天躺在床上,而睡梦之间,他又做了一个深深的恶梦,鬼怪神明、魑魅魍魎、缠绕不清,一觉醒来,像是没有睡过,他像得了一个坏习惯,只要他难过,那天就会发起恶梦。他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一切都很欺负人,一切都欺人太甚。
另一边厢,杨晞遥收到发哥的一条短信。
「还好你找到他,对了,他不会睡到半夜开瓦斯自杀吧?现在要请人不容易啊。」什么东西都逃不过发哥的眼睛。
「不会啦,他明天还会醒过来帮你打扫。」杨晞遥回应。
「那就好,发哥就放心。」发哥搭了一句话。
杨晞遥看着手机。其实不管是她还是曹远东,从老远的地方跑到来兰屿,就已经是一次的出走。出走,都是想逃避什么,有些人会在逃避的过程中找到答案,有些人却会在逃避的过程中愈鑽愈深。就像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病来到这里,每个人都找寻一个治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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