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孩童讨要酥糖一般:“你多陪陪我。我便好了。”
舒沅眼角微红,不吃这一套:“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还能治得了你?”
薛承璟圈住她尾指,没有说话。
雨声敲在窗上,响动如鼓。舒沅看他身有不适,又固执地不肯诊治的模样,心急急地跳了两跳。
他适才点起的灯火摇曳不休,照得他一张脸半明半昧。舒沅没来由地想起了梦中那位性情暴戾的新君。
舒沅安慰自己,她以前就连见到他穿一些深色衣裳都会害怕,现在他越长越大,像那个人也是正常的。
这张脸不长成他自己,难道还能变成旁人的模样?
不肯停歇的大雨让室内变得有些沉闷。
梦境究竟是前世……还是她所预见的来日。
舒沅想起梦中自己急转直下的病情,和他不正常的举止,一个猜想浮现心头。
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如果我病死了,你会怎么办。”舒沅听到自己如此问道,喉中发紧,声音分外艰涩。
薛承璟转眸看她,神色冷静,只轻皱了眉:“有李瑞福提醒,我往后不会如此。你不必说这种话来让我知晓你的心意。”
舒沅静静地看着他,快要落下泪来。
薛承璟低眸看了眼相贴的掌心,他应是贪恋她掌心温暖,又往她手心贴去,十指紧扣。
“当然是去陪你。”薛承璟勾了勾唇。
舒沅几乎说不出话来。薛承璟摸向她的双眸,指尖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湿意,动作忽地滞了滞。
薛承璟看向她眼底,笑了笑:“紧张什么?沅沅难道还想我千岁万岁地活下去,长生不老不成。我自然早晚会有那一日。”
舒沅眨了眨眼,晶莹的泪珠便自颊边滚落,声音也变得嘶哑:“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沅沅会为我祈福么?求菩萨保佑我长生不死。”薛承璟轻笑,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又无奈道,“是你先提的。”
“我当然会为你祈祷的。”舒沅感觉自己止不住眼泪,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薛承璟一点点为她擦去眼泪,手中锦帕湿透,轻声哄道:“我会的。”
遇见她之前,他十分庆幸人早晚是会死的。
与她相遇后,他方知晓活着是一件开心的事。
万种欢愉,她与他共享。
舒沅渐渐止了泪,又想起他头疼的事,问道:“真的不疼了么。”
薛承璟看着她红红的眼角,颔首道:“若你再哭下去,就说不准了。”
她怎么会有这样多的眼泪。实在惹得人心疼。
◎是非◎
李瑞福等人不知那日暴雨,船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后来才知晓那日殿下头疼,姑娘又哭得十分伤心,李瑞福后怕了好一阵。
可后来归京的途中,他从旁瞧着,两位主子更胜以往,在殿下跟前当差也变得更容易了。
不过,这仅限于没有书信传来的日子。
一有密信从京中送来,李瑞福揣着信件,比那烧红的烙铁还难受,交到薛承璟桌上才能暗松一口气。
舒沅对这些一无所觉。行路颠簸,马车内再是舒适,也免不了劳累疲乏。
精神好些的时候,她也会上马慢行,薛承璟陪在她身侧,运气好的时候,能见到壮美秀丽的远山,远远望去,心旷神怡。
他曾留在画中的景象,一一显露于她眼前。
既是盛夏,路途中河水上涨,暴雨倾盆之际,众人不得不躲在驿站。
舒沅一时兴起,又进了膳房,不过这次她有商有量地问过薛承璟,最后少放了两勺糖,终于得到了不用茶水相伴也能入口的甜粥。
避雨的猎户手中有新鲜的兔肉,薛承璟买来亲自炙烤,舒沅尝过才知道他有这样的手艺,毫不吝惜夸赞,若不是没地方散步消食,她还能再吃一些。
如此不紧不慢地赶路,到了通州便已耗费了整整一月,薛承璟倘若独自回京,便是再慢,半个月前也该到了。
夜色青黑,舒沅已换了寝衣,准备歇下,忽而听外间蹄声阵阵,便又命人燃亮了灯火。
不多时,李瑞福便前来告知了消息:“陛下急召,殿下须得即刻归宫。”
最热的时节已然过去,夜间寒凉,遑论越过山林彻夜赶回。
“多谢公公。明日午后,我也该到了。公公不必多言,尽快去罢。”
李瑞福仍是笑着,摇了摇头:“奴才受殿下所托,须得将姑娘送回侯府,才能回宫复命。”
邻院的灯火逐次黯淡下来,舒沅收回目光:“有劳公公。”
翌日归家,舒沅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便被楚宜紧紧抱住,活像是有许多年没见过了。
楚宜环了环她的腰,又狐疑地看着她的脸:“太子殿下不给人吃饭么,怎么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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